自寒山大师与拾得大师因缘起闻名,又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一句而千古流传。不提寒山寺中藏经楼所存传世佛经,寺中名胜古迹并文人墨客留字碑文已是数不胜数,自然游人并香客如云。
且寒山寺不愧佛教名刹,从不因某位香客身份贵重便驱散信众甚至闭寺。
故而高门贵女来寒山寺上香祈愿都是斗笠帷帽覆面。旁人也识趣,见状自然避开,不曾冲撞过。
今日黛玉也是斗笠覆面,风毡加身,裹得严实,外人只能遥遥见其身形,玉容休想得窥。
林如海在头前带路,一面上山,一面指点道旁石碑胜景一一解说与杨毅知道。
“贤弟且看这块奇石,可觉其上刻字眼熟否?”林如海指着道旁一块不显眼的石头问道。
杨毅闻言细看,竟和他一般临摹的颜体,且笔力万钧,走势自带风骨,刻字若活物般,跃然石上。
“真好字!不知此乃哪位名家之作?”杨毅诚心求问。
两人在前一问一答,趣味无穷。
可怜黛玉东张西望,满腹心事,大好景色丁点儿未入眼中。
“不知顾伯母她们人在哪里?”黛玉低声自语。
紫鹃知她着忙,也暗暗四下张望,“说好了在大雄宝殿碰面,姑娘莫急,您看,那不就是顾夫人吗?”
黛玉闻声抬头望去,果然赵氏正与一名女子并肩站在大雄宝殿门前菩提树下。
赵氏也是引颈而望模样,看见林如海一行人,忙拉着身边女子先进入殿内。
正忙着与义弟说话的林如海全没发觉,杨毅却不着痕迹瞥了黛玉一眼。
黛玉轻轻点头,示意便是这里。
两人正“眉来眼去”,斜对过偏殿回栏上,永玙大剌剌抱臂站在一根红漆立柱之后,随着黛玉与杨毅眼神互动,一边眉毛越挑越高。
身后,鬼鬼祟祟完全不似自家公子虽在偷窥却气场慑人的文竹,整个人躲在另一根圆柱背后,探头探脑张望,见永玙脸色不善,小心翼翼找补道:“爷,那人看去三十有加,想来是林姑娘的长辈。”
永玙头也不回冷冷道:“我有说他不是长辈吗?”
文竹立刻闭了嘴,却暗暗腹诽——您好歹先收敛了那要吃人的眼神再说。
正默默走路的杨毅忽然察觉有一道凛冽的目光射向他,立时转过头,正看见永玙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
“呦,又是那个少年郎。大哥说了,他身份非比寻常,可看他眼神——”杨毅玩味地摸着胡须,有意无意挡在黛玉身前,刻意隔绝永玙的目光。
果然,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愈发强烈。
“看上了我家玉儿?”杨毅回头去看黛玉。
黛玉正满脸“若无其事”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如海跨进殿门的脚,对周遭一切全部熟视无睹。
“呵呵,那你怕是得吃些苦头了!”杨毅好整以暇迈步,跟着林如海踏进大雄宝殿内。
此刻,殿宇内恰巧没什么人。只有赵氏并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
林如海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巧遇赵氏,顾不得旁人在侧,赶忙上前行礼招呼道:“不想嫂夫人竟也在此,这倒巧了。”
赵氏淡定自若地受了林如海之礼,遥遥冲杨毅点头示意并飞快和黛玉眼神一触,扯着身边女子道:“倒真是巧了,如海贤弟也在此。这位乃我家近邻扬州知府家夫人的内侄女孙姑娘。孙姑娘好心,今日特地陪我前来进香。”
林如海听着赵氏介绍,面上神色不变,微低了头,目光锁在靴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