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其中,永玙就显得格外显眼。三不五时,他便拿着画好的画作亲自登门,美其名曰预付船资。且他与林如海都各怀鬼胎,默契地没有点明身份,只以晚辈自居。
但是林如海虽不再拒绝他上门,却从来不许他进内院。无论永玙何时来拜访,黛玉还总是“正好”不在家。且林如海每次都在正厅大张旗鼓地接待他,奉为上宾,鞍前马后,切切不离地伺候着。
起初永玙不懂,心里还暗自窃喜,以为是林如海看重他,回去重重赏了文竹,说他出了好主意。几次三番之后,他才彻底明白林如海这是供着他,也远着他呢!
可惜眼见春日将到,启程在即,黛玉每日忙着收拾行李,安排仆从等等,丝毫不闻外院两个男子汉间的明争暗斗。
而心明眼亮的杨毅,这些日子正与孙姑娘打得火热。林如海见歪打正着反成全一对璧人,主动提出给杨毅做主下聘。
杨毅父母早亡,虽才华横溢到底家贫,故而耽搁至此。幸好那孙姑娘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与杨毅情投意合。孙父见过杨毅后,对他人品性情更是赞赏有加。
两家一合计,便说媒请期下定一气儿完成,定了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成婚。如此一来,黛玉更是忙上加忙。
林如海本欲与杨毅一同上京,可是兄弟新婚,不好便让他们夫妻分离,说定了等他在京城安定下来后便接他们夫妻、岳丈同入京城。
这日,正是二月二。
林府外面鞭炮响彻整条长街。杨毅穿着新郎吉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迎亲队伍迤逦拖出老远。
林如海十分高兴,也换了一身新衣,骑着骏马跟在后面给兄弟压阵。黛玉不曾见过这般热闹的迎亲场面,也想去凑趣。正巧孙姑娘家无甚亲戚,黛玉便干脆做了师娘娘家人。
而永玙近来老是“上门打秋风”,得信后不请自来,混进迎亲队伍。
只见他一身暗绣金纹的红衣,□□大宛马亦是通身火红高大神骏四蹄翻飞,如生红莲。一人一马一路行去,引得道旁路人并酒楼客栈食客纷纷侧目,让无数少女怀、春。
到底永玙身份贵重,林如海虽在前压阵,时不时还要回头观望一二。
见永玙引起了这般大骚乱却淡然处之司空见惯模样,便知他在京城出行想必也是掷果盈车。越发打定主意,不论他究竟为何非要在林家这棵歪脖子树上吊着,但是铁定不让他接近黛玉。
可惜永玙就是因为黛玉陪着孙姑娘等候接亲,才巴巴要挤进迎亲队伍。他也并非对周边骚动全然无知,只是觉得这些人大惊小怪十分无趣。
正闲闲走着,那似曾相识的寒毛倒竖感觉再次袭来,永玙连忙在马背上拧身探头四下张望。除了引起一片抽气声之外,什么也没发现。
一路敲锣打鼓,迎亲队伍到达孙府。吉时已到,黛玉扶着盛装打扮的孙姑娘出闺门,由她的姑表哥哥亲自将她背出门去。
那边仪式按部就班进行,黛玉大功告成,独自歪靠着二门游廊,耳听喜乐,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园子墙头突兀冒出一颗毛脑袋。
起初,黛玉还没注意,只当是她眼花。哪知那毛脑袋竟如食髓知味一般,又探一次头便钉在墙头不动了。
黛玉若非两世为人,早已惊呼出声,掩唇吃惊望去,愕然发现那毛脑袋竟是永玙。
“孟公子,你怎地在墙外探头探脑?”黛玉质问道。
话甫出口,又觉不对,他哪里是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