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璎珞自是比许多宫女要伶俐些,也有几分心性,可到底眼界尚浅,轻易之间便想法极端,行事未免也太过狠厉了。
或许长玉根本没说错,他富察傅恒也不过俗人一个,皆因魏璎珞的皮相而先入为主地对她另眼相待罢了。
与长玉再见面,他本以为多少会有些尴尬,可对方却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如同从前许多次,矜持地点了点头,疏离地唤一声“富察大人”。
他竟有些盼望她像那日一样直接叫“富察傅恒”了,哪怕是疾言厉色的。
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她那样鲜活的模样。
然而不过几日,竟是又牵扯出一件大事,高贵妃称收到了匿名信,状告景阳宫大宫女迎春勾引侍卫富察傅恒,如今迎春已然被扣押在储秀宫。
得到消息的时候,长玉正在习字。
海棠急在心里,失了平时的分寸,孙嬷嬷那耷拉着的眼皮难得动了动,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的主子只有长玉,这点小事就想让唐唐清晏郡主伤筋动骨,未免太小瞧了人。
来传旨的人是高贵妃手下最得力的芝兰,她日常跟在高贵妃身边作威作福惯了,寻常嫔妃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在这景阳宫,竟是不由出了一层薄汗,换了从前此刻早冷嘲热讽起来,催促对方动身,现下却站在下首不敢再多言。
长玉不紧不慢地写着,轻声念道:“‘……然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
今日她写的,是《过秦论》。
芝兰是高家为高贵妃择定的,自不似一般的宫女粗鄙,可这样高深的意思她也明白不了,只觉着那平日里被称为“小菩萨”的郡主每念一句,肩上便又重一分,后背的汗早已湿透了衣裳。
“‘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最后一句,芝兰猛地跪了下去,头磕在地上,不敢直视那高高在上的人。
长玉搁下笔,轻声一笑,倒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起吧,芝兰姑娘,带路吧。”
方才的威势已察觉不到半分,而芝兰却再也不敢轻视这位郡主,毕恭毕敬地行在一旁。
坐在软轿上,长玉心里暗自发笑,她不过与长春宫多走动了两回,储秀宫那边就这样按捺不住了。
到了储秀宫,长玉见迎春跪下地上,低垂着头,傅恒站立一侧,便是在这种时候,也称得上是芝兰玉树,不怪乎惹得这么多小宫女倾心。
长玉早已察觉迎春倾慕傅恒,只是知晓她有分寸,断不会做出什么损了景阳宫颜面的事来,是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竟被人拿来利用。
摆出几分惊讶的神情,长玉目光扫过一圈,道:“高贵妃,怎么皇上不在此处么?”
“本宫知道皇上一向高看你一眼,可如今你景阳宫的宫女犯下这等丑事,便是皇上在此也偏帮不得,这也是为了你的清誉着想。”高贵妃说得义正言辞,好像当真是为她好似的。
“贵妃娘娘误会了,我有此一问,完全是为了你好,”长玉更是个惯会做戏的,“富察大人毕竟是男子,出入长春宫,皆因他是皇后娘娘胞弟,可储秀宫,你说这……难免让外人说闲话。”
芝兰大概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界儿,又有高贵妃撑腰,复又壮起了胆子:“格格慎言!贵妃娘娘传富察侍卫,自是为了处置今日之事。”
长玉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