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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浮梦丹破
    润玉从小被带回天宫,便觉得自己与旁人格格不入。

    他曾以为阆苑琼楼,必然灵气充明景色奇雅,众神仙风道骨不食烟火。不想天规森严,宫苑冷禁之下,皆是趋炎附势、自私冷漠的执心欲念。多少神仙不知年岁,不识天命,不畏因果,不敬大道,本该仙气缭绕的九重天宫,与凡夫俗子勾心斗角污秽不堪的深宫禁院没什么不同。端看谁更会掩饰、更小心隐藏、更道貌岸然冠冕堂皇。

    不是没有想过委曲求全,曲意逢迎,可低不下头颅,弯不屈脊梁。既然人人都粉饰太平,视他为污点瑕疵,讳莫如深,又何必战战兢兢、卑躬屈膝,反而折了这一身傲骨嶙峋?前尘尽忘,却犹记得不可傲气虚浮,但求铁骨铮铮。

    他觉得自己被束缚地喘不过气来。不同于幼时梦境中随着血液流逝而来的寒冷阴暗,不同于惊鸿一梦中伴着琴音悠扬挥洒的和暖日色,前者已经习惯忍耐,后者也学会小心珍藏。天界的阴冷沉浸在骨子里,无孔不入,漂浮在苍穹上,仰首可见。

    他之前从没有见过天宫的模样,却直觉它不应该是这样。

    也许,只有弱不能胜的天河之水,和高不可攀的满天星辰,才是这里唯二的净处吧。一个什么也盛不下,所以最清明;一个什么也追不及,所以最冷冽。夜色清寒,孤寂孑然,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夜神之职,于他是最好的安心之处;力不胜芥,险恶难越,众神谈之色变的天河之水,于他是清净的小憩之所。

    这世上唯有两种东西能深深震慑人心:一是头顶灿烂的星空,二是内心崇高的道德。他已经不记得谁说过这样的话,却能正真体会到其中的善意关怀,并深以为然。

    所以,他从不在乎旁人如何,言他性格孤僻也好,说他心机城府也罢。若不能掌握天界大势,就小心保全自身;若不能改变腐朽人心,就坚定自我灵性。敬畏天地,无愧本心,不外如是。

    当初天河之畔,菁华一面,他第一次见到华蓁,就知道她和他一样,是与这死水一般的天界格格不入的人。甚至,华蓁比他更坚定,更坦诚,没有迷惘,矢志不渝。她有着一双明澈的眼睛,捧着一颗炽热的心。他从不轻易交付信任,却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内心的渴望。华蓁于他,是一个清醒又孤独的人,见过星空浩瀚,日月轮转,天上人间,就再也不能放手,便是想一想,也要肝肠寸断。

    所幸我见青山,青山如我。得卿若此,夫复何求?

    他原以为自己已在这乏善可陈的人生中找到了毕生所求,却不知天道无常,命运弄人。人生如梦,丹障入心,也难以再压制他的记忆。

    早知母神带回庶子不过一时之急稳固地位,却不想她就是弑母灭族、迫害阿姐的罪魁祸首;早知父帝视他为深情忠贞痴心一片的污点,却不想他就是设计生母、阴谋诡计的幕后主使;只知水神仙上淡漠名利一心归隐,却不知他为了粉饰太平息事宁人包庇荼姚……

    他们一个个手上都沾着千万笠泽水族的鲜血,都染着龙鱼一族的血泪,却因为地位尊崇、修为高深而安然度日、执掌权柄,全然不闻枉死生灵的冤屈哀嚎之声,不见六界苍生的凄苦困顿之景。

    娘亲惨死,魂魄消亡,无法洗清污蔑;阿姐身亡,有幸转世桃树,却也不能雪恨。

    天道不公,竟至于斯!

    ——受教了。

    可他不愿意做娘亲口中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鲤儿;也不愿做太微心里温润如玉、君子端方的润玉;更不愿意遵从那一纸婚约,做水神冰清之姿的乘龙快婿。

    从今往后,他只做他自己,玉汝于成,润泽天下。

    唯有实力,唯有权力,能护得住自身,护得住华蓁;能不再任人鱼肉,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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