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宴的主角是花儿,自然在后花园中摆下筵席,檀木桌子腿上被工匠刻上了春日盛景,与胡桃木椅子上的花鸟赏花衔果图相映成趣。
还用着织金条的白色薄纱来区分男女筵席的位置,纱只是半透的,朦朦胧胧看过去还能见着隔壁的人。
随着时间推移,落座的人倒也越来越多,青黛靠着惜玉旁坐着,因为惜玉是赫舍里府嫡女,落了个最靠近赫舍里夫人的席位。
青黛好奇道:“乌雅青谙怎的还不来?”
“别急,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呢。”
她冷哼:“该不会不敢来了吧?”
惜玉觉着青黛还是个孩子性格,笑道:“永安格格不来就不接帖子了,如今她接了,就没有不来的道理,不然她那乌雅府的面子往哪搁?”
话就这么说着,突的靠近门口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惜玉也跟着人群站起身来。
“你看,她这不就来了么。”
谁知,来的不是乌雅青谙,反倒是那个风流倜傥却对贵女们冷漠得很的富察傅恒。
青黛跑来,挽住她的手,一下便来了兴致:“傅恒也来了?我以为他不来呢!”
“是啊,我也以为傅恒不来呢。”惜玉也显得很是高兴,他们俩年纪相仿,阿玛前些日子还去探了探富察大人的口风,傅恒无意成亲还让她难过了好一会儿,好在如今在赏花宴上能远远地看一眼。
傅恒身穿一件鷃蓝色天香绢长袍,外面也是鹤纹刺绣的同色短马甲,腰间绑着一根青色卷云纹锦带,挂着暗色朱红的荷包,荷包下的络子崭新,估计新做没多久;另一边挂着有着富察氏满文的玉佩,对比之下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常带之物。
一头乌黑的发丝被编成利落的麻花辫,发尾也缀着朱红色发带和玄青色的流苏,他一双深沉睿智的凤眼,眼尾带着的泪痣风情极了,身躯欣长,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
“难怪宫中侍女宁愿给他做妾,都不愿嫁其他人为妻。”青黛重新坐下,轻捻着块桃花糕,目光却粘傅恒粘得紧,“地位,金钱,样貌,他全都有了。”
若是她嫁了傅恒,想来也不用天天去巴结乌雅青谙。
惜玉见好友兴趣盎然,但常山大人一直想着要送她入宫为妃,她也不泼她冷水,想到了青谙,怂恿道:“只要傅恒一天不娶,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没过多久,惜玉方才说的话就不足以让青黛有底气这么想了。
如果把刚才的傅恒比作是太阳,耀眼的光辉让人不自主地去驻足观看,忍不住靠近他的光,那青谙进来后,就像是头顶的那一轮弯月,不管你看不看她,她就这么在那一直做着自己,不管他人的想法,只给其他人洒下淡淡的月辉笼罩世间。
青谙同样穿着蓝色,只不过是要比鷃蓝淡得多浅得多的云水蓝色,裙摆绣着她一向爱的海棠枝丫,以前是因为傅恒喜欢栀子花而爱屋及乌,而现在的她不想看到栀子花,看到心烦得很。
“那是谁?”青黛看着远远走在桥上的少女,心里陡然生起一股危机感。
那少女年纪看起来与她差不多,眼神却像是一波无澜的井水,多了许多年龄的沉淀,满身的蓝色覆盖了她的全身,手腕上挂着琉璃翡翠十八子,石蕊红的细褶裙被熨得褶子锋利极了,因为走路而带得手串的流苏跟着一晃晃的,裙子也被带着随波逐流翻动,宛如一袭海浪。
青黛不会识人,只知道对方是个好看的。
惜玉不同,从小便被额娘带着学习当家主母管理内宅之事,见的人、管的人多了,她自然也就会看懂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