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喘着粗气,浑浊的竖瞳里,终于恢复了清明。
云遇淡淡地看了凑到她身旁的云遥一眼,眼里意味深长:“不是去找人么?怎么找到药庐来了?”
云遥别扭着低下头的时候,她又看了看白玉堂,心里对这个男人更加看不上了。
她几步走到钟闻面前,手指挽了个花,便见有清清浅浅的光从她指尖迸出,没入到巨蛇身上。
不消片刻,它终于恢复成人的模样。
云遥抻着脖子看向那个瘫在地上的男人,抿了抿唇,有些心虚。
云遇拿笛子敲了敲他,叹了一口气:“带我去看看吧。”
钟闻只是转了转瞳孔。
“兴许我能有办法,”药庐早已毁成废墟,云遇扫了眼,“左右都这个样子了,不妨一试。”
他的目光落在云遇身上,手按住胸口,费力地撑起身,反问道:“我要你的命,你却愿意帮我?”
“这是有条件的。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钟闻点头,云遇弯下腰,凑近他耳畔,“你是从极南之地来的么?”
钟闻有一瞬惊愕地睁大了眸子,却没反驳。
云遇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提到那个地方,她手心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心脏狂跳不止,犹豫半晌才问:“那年极南之地大妖作乱,有一位天神奉命去平乱,你见过他么?”
她问这话的时候,眼里的波澜不惊终于被撕裂开来,就像冰山露出融化的一角,钟闻终于在她眼里看见了害怕。
哪怕那天他要杀她,她孤立无援,都没露出半分怕意。
他约莫着明白了为何她们姐妹放着好好的天上不呆,跑来人间受苦了。
“三山正神?”他笑了笑,“我见过的。”
云遇腿一软,眼前猛地一花,险些直接跪下。
钟闻拉了她一把,顺势站起来,将她带向冰室:“若你真能救阿映,钟某必定将一切相告。”
云遥方才见云遇凑进他耳畔,即便心里想着:我不听我不听,姐姐做事自有她的考量,可身体还是很诚实——她悄悄捏了个诀,把耳朵凑了过去。
当“三山正神”四个字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时,她有一瞬的恍惚——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下一刻,她眼眶就湿了。
她侧过身,悄悄抹了一把眼睛,想,若奚映的尸身真是坏在她手上,大不了就把自己的赔她,若是真能换来姐夫的消息,她死了也值得了。
这一个两个奇怪非常,白玉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皱起了眉头,却还是跟上了钟闻。
奚映的尸身腐烂地更快了,许是云遥推开冰棺盖的缘故。钟闻刀锋一样的目光落在云遥身上时,白玉堂微微错开一步,把云遥挡在了身后。
云遇问出了他们每个人都很想问的问题:“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你还留着她的尸身作什么?还要这般保护?”
钟闻没答,只将手放在奚映的面颊上,帮她捋了捋方才被狂风弄乱的头发。良久,他才道:“她死了那么多年,可不也是一直没投胎么?”
云遥讶然地问:“你知道阿盈就是她?”
钟闻默认。
“那夜你怎么不认她?”云遥更迷糊了,“慢着,她记忆全失,莫非也是你动的手脚?”
只有忘了过去,她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这话在钟闻脑海里过了千百遍,然而他只是点点头,再一次承认。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