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正待搅风搅雨一通,却见乾隆转头,敛了温和笑意,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疏漠无情地遍扫众人,只有在掠过皇后时方才稍稍缓和。
高贵妃心生警觉,帕子捂上急欲告状的嘴,她是故作蠢钝,却不是天生痴蛮,这种最基本的眼风还是会看的。枪打出头鸟,她才不要做第一个出声的。
愉贵人饮了药,脸上的潮红褪了些许,张院判这才缓缓为她撤了针,让一双已经紫胀的腿复原。
张院判作揖道:“胎儿还待观望。贵人这腿,怕是还需好好修养,经脉缓流这许久,恐怕会落下病根,臣技艺微末,还望皇上恕罪。”
乾隆随手请起:“无妨,张院判辛苦。”
张院判神色微动,表情犹疑,皇帝了然道:“有事请说。”
张院判这才笼袖拿起一旁待验的药,“这药……”
“嗯?”乾隆皱眉望去。
张院判颤巍巍道:“这碗太医院出来的药,恐怕不妥。”
“不妥?”
一众人等尽皆露出惊愕的表情。
也就显得高贵妃惊愕的脸并不那么突兀。
“此事牵扯颇多,臣,也说不准,只是,臣方才试了药,竟尝出其中有,丹参之味。”
乾隆脸色阴沉:“刘太医,你尝尝看。”
一室女子噤若寒蝉。
刘太医告罪一声,抬碗饮了一口,咂摸片刻,忙跪下道:“确有丹参味。臣不敢妄言。”
“丹参,有何作用。”
“丹参有祛瘀、生新、活血之用,为女医要药。”
乾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缓声抑制着怒气道:“朕方才听你说,这碗药是太医院煎出来的?”
张院判颤巍巍应诺道:“回皇上的话,这药是臣开的方子,差人去太医院领用并熬煮的药。”
“那为何愉贵人没喝。”
富察皇后这才有机会插嘴:“皇上有所不知,臣妾这贴身宫女行事稳妥,另命人去御药房拿了药,在长春宫的小厨房煎煮,方才令愉贵人逃过一劫。”
“哦?”乾隆沉沉的目光落在尔晴身上,喜怒难辨。
高贵妃心知不好,收了娇娆的作派,轻笑一声:“原来如此,本宫说跟这儿等着呢。”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指不定是谁换的药呢,这是想把锅甩在谁身上啊?”
见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高贵妃故意环视一周:“怎么,还真想把锅甩到本宫身上啊?行行好吧,这可是太医院,本宫哪里敢动手脚!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见众人仍是犹疑,她冷哼一声,“更何况,若是本宫有意陷害,那宫女又是如何得知,能够及时换药?”
乾隆怀疑目光又沉沉地落在尔晴身上。
尔晴恭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慌乱,她倏忽然跪下:“奴才……奴才……”欲言又止。
皇后担忧地唤她:“尔晴?”
“因为……”她咽了一口唾沫,闭上眼决绝地磕下头,“娘娘近些日子在调养身子,但是从太医院拿到的药,有些不对劲。”她又委屈道,“奴才自己学了些女人家调养身子的药理,也会辨认些药材,发现不对劲,跟娘娘略提了提,娘娘以为太医院调了方子,便没放在心上。奴才仍觉着不对,便悄悄留了心,日日便去御药局领药,再不敢去太医院跟前。愉贵人之事,事涉皇嗣,奴才这才命人拿皇后牌子去御药局取药,望皇上明察!”
早在圣祖(康熙)时,皇帝便将御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