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天短，下午申时应该天黑了。可今儿借着飘下的雪，屋顶上的雪，地上的雪倒把天给映亮了几分，透着股朦朦胧胧的银白色。
再加上府里已经点起了灯，更是通火通明，照得整个扬州巡盐御史府邸若是有个蚊子飞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有处地方却是只有萤火之光，在一片光亮中看上去就跟没点灯一般了。那是林海的内书房。
内书房里只有两个人，坐在书案边上的林海和黛玉。父女俩均不出声，只有炭炉上的茶水壶“噗……噗……”水开声。
屋外偶有细碎的脚步，低沉的声音打破静谧，又极快地恢复了安静。
林海优雅地拿起水壶把水倒进了茶杯，烫了烫杯子，把水泼在了青砖上。再放了茶叶，倒进了水，把茶杯拿到了黛玉跟前。
黛玉恭敬地双手伸出接过：“谢谢爹爹。”
“玉儿，你年纪还小，此次去你外祖母家，寻找解药，实在是万不得已之法。但你到了那里，一切都得小心行事，若是不妥立即回来。”
“明白。爹爹你说，这种奇毒，到底是什么人做的？”黛玉的一双妙目望着林海。
“这种毒，对方在你母亲身上已经下了十多年，以至于你们姐弟都遭了毒手，为父无能呀，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林海长叹了一口气。
“爹爹不要这么说，至少我身上的毒不如母亲和弟弟那么厉害。”黛玉伸出手拉住了林海的袖子。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也是因为你得了异草之故。”
“只要绛珠草在，女儿不会有事的。”黛玉宽慰着林海。
林海拍了拍黛玉的小手，从炭火中取出一枚烤梨，劈开。怕烫到黛玉，林海吹了吹，才递了过去：“来，这个清凉润肺，虽说不能治本，却可以让你每岁咳疾得缓。”
黛玉想要接过烧梨。
“这个烫，小心烫到你。我拿着，你就这么吃吧。”林海送到了黛玉嘴边。
黛玉伸过头去，小口吃了点，一点点慢慢把烧梨吃了下去。
“慢着些，别烫了。”林海又叮嘱了句，“希望这次，你身上的毒可以解了，你母亲和熙儿也就有希望了。”
林海今年不过四十，自跟贾敏成亲以来，虽说生过几个孩子，不是生下来就是死胎就是未足月即夭折。就是一子林熙，上年三岁时，就得了怪病，昏迷不醒，眼看着怕是也要养不活了。
如今，林海的心思全在黛玉身上，就怕一点的风吹草动，把这点骨血也给收了。眼下让黛玉去京城，也实在是万不得已之策，就盼着能让黛玉身上的不足之症养好，若是再能救了发妻贾敏和娇儿林熙，那就是上天垂怜，不让林家绝后了。
黛玉胃口小，就算烤梨进口甜甜热热的挺受用，也吃不多。看到林海眼里的慈爱之色，巴不得自己多吃几口，黛玉把一只烤梨都吃了下去。
“我已经交待给你身边的嬷嬷和丫环，回头让她们日日午后或者夜间给你弄一个吃。”林海拿出自己的帕子，把黛玉嘴边的一点梨汁拭掉。
黛玉答应了，又谢过了父亲。
“冬日里上路，路上不好走，就算有你外祖母家的人来接，到底是下人仆从，爹不放心。让贾兄雨村跟着你一道上路，既许了他帮他复职，他依傍着你而去，不敢不尽心的。”
“爹爹，贾先生学问是好的，只是人品上，依女儿来看却不行。”黛玉轻言提醒。
林海看着幼女点头：“你年纪尚小，见识已有了些根基，我倒是能放下心来。只是心思单纯，不知世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