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见此,反倒缓缓地笑了:“妾明白了。”
她果真并没替三皇子求情,也没有纠缠不休,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若她再哭着闹着求网开一面,皇上或许会不耐,但这么一来,却让他原本下定的决心有了些动摇。
而晚些时候昭庆殿传来贵妃吞金而亡的消息,则彻底改变了他的决定。
两人在一起二十余年,陈贵妃自然是清楚皇上的性情的,早年是有宠爱在身,所以无所顾忌。如今没了宠爱,她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宫中都知道,皇上已经冷落厌弃了贵妃,可贵妃死后,皇上却像是瞬间苍老了一般,鬓发皆白,身体每况愈下。
皇上并没追究贵妃自戕的罪责,反而下了旨,贵妃的葬礼要风光大办。
而对三皇子的责罚,也一并改了。
皇上将凉州划给他当了封地,又下令他为贵妃守灵,待到下葬之后立即赶赴凉州,若无诏,此生不得出凉州。
紧接着,皇上又下了旨,立大皇子为太子,入朝听政。
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至此,算是尘埃落定——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眼中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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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直到三皇子离京赴凉州后,宋予夺总算是等来了宗博义。
看了他所谓的证据后,宋予夺若有所思道:“这些证据,你是近来才拿到的?”
“那倒不是。只不过纵然我早些送来,难道将军会立时就呈上去?再者……难道将军你手中就当真半点消息都没有?”宗博义毫不避讳地笑道,“你我都知道,这证据什么时候拿出来最好。”
要知道,若是在三司会审之时就将这些证据拿出来,无疑是惹祸上身,将局面搅成一团浑水。牵扯的人太多,谁也没法担保事态会如何发展。
那时拿出来,远不如等到皇上重罚了三皇子之后,再将这证据抛出。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先前宋予夺曾与慎王商议之时,也是如此定下的。
其实原本宋予夺还有些犹豫,但灵珠却在这种关头离了京,他便知道她必定已经将那件事告诉皇上,所以才会安然离去。
皇上只是被科举舞弊案绊着,所以才没闲心来找他的麻烦,一旦清闲下来,必定是要清算的。
是以宋予夺没有再多问,向宗博义道了谢,而后亲自将这些证据交给了慎王,由他着人来办接下来的事情。
其实接下来的事情一早就安排好了,也没什么难的,无非是寻个合适的人将证据给捅出来,皇上在后悔之余便会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大皇子身上。
如此,便算是两败俱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宋予夺兵不血刃,只是在其中推了一把,便“成就”了大事。
做下这事他并不后悔,毕竟到如今这种“你死我活”的境地,早就没人能独善其身。若不主动去掌控大局,就只能为人掌控,被局势携卷着向前,生死都握在旁人手中。
可他却并没半点成就感,也不觉得有多高兴。
归根结底,他是个将军,并不是个政客。
当日沈瑜摊牌想要离开之时,曾说“你不该是这样的”,宋予夺原本以为这话指的是他不该被儿女情长所困,可如今再想,却又品出另一番滋味来。
慎王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般,开口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做这些事,只不过这是在所难免的。”
“我明白。”宋予夺按了按眉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按照约定去做,你也得遵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