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村里来了一辆军卡,两辆偏三轮摩托车,一大群身着白色警服的公安。随行的还有两名提着药箱的白大褂。
这么一大群人,阵势赫然,工作效率还算可以。半个小时后初步检验就出来了,赵大国死于马上风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他身上初步鉴定有马上风死者的症状以及不久前才留下的房事痕迹。被人治疗死或者人为耽搁了病情死亡的可能性很小。
“死者家属说死者死之前还喝了甄家的凉茶。”一名拿找小本子的年轻公安向公安队长道。
公安队长此时正认真阅览着镇上驻守公安的口供笔录,闻言道:“他们早上不是说是被人耽搁了治疗时间才死的吗?”
一名法医走过来道:“死者嘴里的确有中药残留痕迹,我们也验证了,和甄国华熬煮的汤药是一种。至于是死之前被人灌的,还是死后被人灌的,需要进一步解剖尸体才能知道。但是这家人不同意解剖。”
“……死者家属的意思是,他们知道这件事与甄家的关系不大,但死者死之前的确喝了甄家的汤药,所以只要甄家愿意赔他们一万块钱,他们愿意息事宁人。”年轻公安插话道。
“胡闹。”公安队长陡然变色,“人命是儿戏吗?一万块钱就能抹去一条人命?”
法医奇怪的看了一眼公安队长,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黄队长是觉得,甄国华的嫌疑很大?”
公安队长黄勇华瞥了法医,下巴微抬,冷声道:“甄国华身为一个村的村长,又是国家任命的医生,随便熬制草药给人喝,和古时候的巫医有什么区别?”
“可那药汤,别人喝了都没事。”法医道,他自己身为医生,自然不希望同为医生的甄国华被人诬陷。
“这就是他身为医生的责任了,不同体质的人,对药物的适应能力也是不同的。”黄勇华严肃道。
“可是我刚刚也说了,这药汤很有可能是这家人在死者死后被灌进去的。毕竟之前我们也了解过,甄国华的汤药是每天上午十点半发放。死者家里从来不去领这种汤药,且死者死之前汤药还在诊所里,并未发放。”
“那只是你的猜测。这件事事实如何,我们都是听说的。你能保证说这些话的人,说得都是真的。”
“……”法医无语。
黄勇华瞥了他一眼,对身边愣神的公安道:“去把甄家人叫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公安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黄勇华跟着大步离开了赵大国停放的卧室。在他离开之后,之前没说话的法医甲就一把拉住法医乙道:“行了,这事儿你管不了,也没那本事管。黄队长有革委会背景,本人还最是嫉恶如仇,据说他最会为穷苦老百姓‘伸张正义’。”
“什么意思?”法医乙觉得对方这话有歧义。
“嘿嘿。”法医甲低声道,“就是,如果案件中,一个家里富裕点,一个穷苦点,他就会站在穷苦点的那边。他认为富裕的都是为富不仁。”
“这不是……胡闹吗?万一哪家穷的人家其实是个懒惰成性,还是无赖好吃的泼皮呢。”
“呵呵,这种事前些年还少了吗?”
“……可……”
法医甲拍拍法医乙的肩膀:“我们知道这件事估计与那甄家没关系,没听刚刚那小公安也说了,赵家想要的就是钱。
但是现在赵家咬死了不让解剖,我们就没办法。如今更明显的是,这位黄队长,想要轻松弄个顶缸的将这事儿给了解。偏偏他还想要政绩。而甄国华是村长,村长犯法和普通老百姓犯法,你觉得哪个事件严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