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带着一片忐忑和喜悦走近凉亭,行礼:“陛下————”
仙侍已经退下,凉亭里只有他们两人。润玉就淡淡对她说:“坐吧。”
没人的时候,他向来不会摆出天帝的威严,也让邝露不用处处遵守君臣之道。邝露于是在他对面落座。凉亭旁边的青草丛窸窸窣窣一阵晃动,一条青蛇悄悄穿行其中。
“身体好些了吗?”润玉问她,声音好听,而且柔和。
邝露微微欠身:“多谢陛下体恤,赐我天魂水还丹,如今邝露身体已无大碍。”
终于又听到他的声音了,两个月不见,日夜思念。趁他低头喝茶时,邝露忍不住频频抬眼偷瞟。感觉今日的他和往日有些不同,但她又不确定是哪里不同。
润玉微微点头,眼底有些责怪和怜惜:“你如今三魂七魄各缺一缕,如有灵力损耗或伤病痛楚,都会比正常仙体多承受一倍。自己应当更加小心才是,为何还不好好爱惜自己?”
关于莲花灯一事,邝露醒来后贴身仙侍沁儿已经如实禀告过她,也正是因为明白他已知道了自己用魂魄做灯引,却仍然下禁令让自己不许再出入璇玑宫,她才会更加伤心。听闻他不仅赐予水还丹,还守了自己一夜,不是不感动,只是那些感动都抵不过之后他的疏离带来的伤心还有思念之苦。
“陛下龙体尊贵,应当更加珍重才是,邝露损失一缕魂魄事小,堂堂天帝折了一半仙寿才是兹事体大。”
润玉正想怪她糊涂,为了他竟然用禁术自损灵体,可被她这么一“提醒”,明白自己显然没有资格去责怪她,三千年前,自己也是为了救另一个人奋不顾身,动用禁术,自损一半仙寿。邝露所为,正是为了弥补他曾经的损耗,可是她的损耗,又有谁来补全呢?
眼前的青衣仙子看似温柔顺从,实则和自己一样倔强偏执,心中有个想法悄然冒出:如果,自己先遇到的是邝露,是否一切都会和现在不同?
润玉为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惊讶,摇了摇头将它赶走。毕竟世间没有如果,自己早就在心中决定,除了那个第一次夸赞自己真身好看的女子,他谁都不要。
不管那个她在不在身边,我必须遵守我自己的诺言。润玉心想。只是自己也绝不能做那没心没肺之徒,让别人继续白白为我付出。
另外,噩梦里万万不能再真的增加一个因为他而倒下的人。
润玉喝了口茶,有些动容:“那盏莲花灯确有灵效,我的身体现在也好多了。你以后莫要再使用其他禁术为我续命。”
天帝能出此言,已算是表达谢意。邝露知道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他也接受了自己有些越界的关心,心里一轻:“那就好,邝露希望陛下与天地同寿。”
润玉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目光有些涣散,轻笑:“与天地同寿……又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就算现下找不到意义,以后终有一日能找到的。再说,陛下哪怕不在意天帝之位,也不在意彦佑君和鲤儿吗?”
润玉的眼神凝了凝,邝露知道自己说到了关键,无论如何,他还是在乎这缕温情的。
邝露望着那个白色身影,终于发现他今天有哪里不同,似乎自己的目光和他相遇时,他会有些不自然的躲闪?可转念一想又怀疑自己,怕是梦珠的存在终究让自己多想了?
突然想起那串梦珠还戴在手上,万一被发现……
她不动声色将左边衣袖往下拉了一拉,有些担忧和心虚。
她的样子映入润玉眼底,比起两月前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