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瑞心中一惊,便明白了柳兴安与穆允歌对大汗的忌惮之情。
蛰伏二十载,驯养出大金的野性和凶性,潜移默化的将掠夺与进攻刻在这个新成立的王朝身上,让每一任继任者都无法停下脚步,只能按照大汗最初设想那般,发动战争,赢回胜利,一直到这片大地上再无其他国家。
一旦大金停止对外征战,那便是内乱纷起的时候,为了避免内乱,继任者将永远去寻找土地!人口!胜利!
直到大金分崩离析。
这才是大汗最终的目的。
都天禄喝了口水,忽见安嘉瑞面色透着些苍白,慌忙放下茶杯,握住安嘉瑞的手,察觉出有些冰冷,问:“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他在心里回想了下他所讲之言,皆是寻常,无特殊之处。
安嘉瑞只是品出了大汗的所为,便有些为他这般潜移默化的大手笔所惊,此时听得都天禄关心的话语,便将自己埋入他怀中,难得的想起了他们未来的路,都天禄是被大汗看好的头狼吗?他会允许他们就这样在一起吗?还是……
他一边想着以大汗这将一切交予野性与凶性的大手笔,看上去不像是会干涉他们的人,但一边忍不住将大汗放到对手的层面上,便更心惊,几乎要冒出冷汗来。
便是前路未知,亦不知他们能一起走多久,但此刻情也真,意也浓,一想到有人随时准备轻描淡写的剪断他们的感情,便忽觉几分恐惧和不甘,越发无法放开对方的手。
都天禄只觉得怀里的身躯微微颤抖,似有些恐惧,便有无数的猜测在他脑海中飘过,又不敢确定,心中却涌起怜惜,已然忘记自己被他欺负的模样,只觉得自己都跟着他提起了心,遂声音愈低,语气愈发柔和:“嘉瑞,何事让你烦忧,你说予我,我保证……”
安嘉瑞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身下是软软的身躯,他知道怎么样他会露出隐忍的模样,怎么样他会轻轻喘.息,他才不要就此认输呢!便是有万般手段,一较高下罢了。
哪怕是他不要了,那也得是他掌握主动权,而不是被逼着分手,那不是他的风格。
安嘉瑞抬起脸,看着都天禄,问:“大汗……”他微微停顿,看着都天禄听闻这个名字,便皱起眉的模样,继续道:“大汗这么厉害,他若是不同意我们……”
都天禄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得此言,便露出笑来,安抚他道:“不会的,大兄同意此事了的,不然我如何和你结契?”他亲昵的亲了亲安嘉瑞的额头,安抚道:“大兄不是那般出尔反尔的人。嘉瑞且放心。”
安嘉瑞一点都不放心,甚至还觉得很委屈,声哼唧道:“那和亲之事,他又不断然回拒,难道不是有所意动?”见都天禄欲说些什么,他便一鼓作气道:“若是大汗欲立你为储君,那定然不希望你与我……”
都天禄耳边听得他此言,眼中见他委屈的模样,心中却发出了一声满意的长叹,好似心脏终于被填补满了。
终于,我的嘉瑞也开始在乎了。
这让他有了几分真切和心满意足,之前便是方知和亲之事,嘉瑞也是一副我信任你的模样,似乎没有丝毫怀疑。
但恰是他不怀疑,却让都天禄总觉得他是因为不在意方不怀疑。若是在意,便是有再多的信任,也会质问于他,要求一个承诺。
如此,他心中空落落的,好似有一处没有填满,漏着风,便是不住的索取也填不满。但今日嘉瑞此言方出,他便觉得心中缺的那一角被填满了,终于有了真切的被爱感。
驯养野兽的人往往以为野兽不知情,但野兽只是放任了他,等着自己无法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