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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雪花肥牛
画两天画,才能送余婉湄一支。

    余婉湄向来喜欢买颜色浅淡的口红,涂跟润唇膏差不了多少。但她本来就娇小玲珑五官秀气,适合素雅的妆容,皮肤又白又嫩,笑起来眉眼弯弯。

    陈烟桥习惯了西方画作的审美,色彩浓郁饱满。而且那时候哥们儿的女朋友,大多是些学舞蹈学表演的女生,打扮得风情妖娆,他年轻气盛时候怎会愿意输与别人。送给余婉湄的口红,自然是红得娇艳欲滴,她不用他就不高兴。

    后来才知道,余婉湄每次都将就着他的喜好。在她寝室整理东西时候,她室友才想起来把这支还给他,说婉湄从来不用,就借去用了两天。

    他想起来这茬,忍不住去调了极浅淡的颜色,先用铅笔勾勒了她的面庞,想画她妆面素淡的模样。

    他伤了手以后,颓废了一段时间,刀捡不起来,后来好歹把笔捡了起来。精细的根本做不到,只能画画基本的素描,再后来慢慢练了左手,谈何容易,也就比右手稍微稳些,但就像另一个人的笔法。

    他还未画完就觉得别扭,左看右看都不是滋味儿。

    余婉湄的面容细节,他竟已经记不清了。她有颗小小的痣,到底是在眼下多远的位置?

    他上一次画余婉湄,已是几年前了,他总是不想直面她,连照片也没勇气看。

    他的审美,已经入了中年,他自己都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再画余婉湄的少女姿态,全凭十年前的记忆和想象。

    原本的少女之姿,偏偏带有一丝与之不符的烟火气息。

    说实话,他有意无意地想象过很多次余婉湄成熟以后的模样,温婉、贤惠、性感、强势,每次都戛然而止不敢再想,因为她永远停留在少女模样。

    陈烟桥揉了揉眉心,又活动了一下握笔久了有些颤动的右手。

    把画纸揉作一团。

    一不留神儿,那纸团儿滴溜溜滚着,居然滚成了一个球,快速地朝台子边缘去了,碰了壁。

    是姿势漂亮的一杆,可惜球没进洞。

    倪芝自己没多遗憾,原本旁边跟二大爷一样坐着的黄毛台球厅小弟,蹭地一下站起来,从边儿上拿了个杆儿,用背杆姿势就给戳进去了,得意洋洋地看她,“要不要哥陪你玩会儿?”

    这家地下室的台球厅,或许是生意不好,四五张台子,只有倪芝一个人,里面的隔间门没关,还能听见哗哗打麻将的声音,刚才走出来一个啤酒肚的男人交待了黄毛小弟两句又进去了,可以看出,台球厅老板也在里面打麻将。

    倪芝问他:“收费吗?”

    黄毛小弟:“开什么玩笑,不收费啊。”

    “可我就瞎玩儿的。”

    “没关系,哥陪你瞎玩,反正你一个人玩儿不是无聊嘛。”

    “行。”

    倪芝就半蹲下去,从槽里捡了已经下去了的球。黄毛看她捡,也在对面捡球,“重新开啊?”

    倪芝点了点头“剩下的都不大能弄进去了。”

    黄毛:“早说啊,哥能啊。”

    台球厅的门被推开,地下室地势低,风立马就送进来。

    倪芝正半趴在台子上,专心致志地找一个好的角度一杆进洞。春寒未过,她仍穿着有些厚度的打底袜,可呢子短裤被她这动作撑得紧绷绷的,曲线毕露。

    “倪芝”

    低沉的嗓音在嘈杂的充斥着麻将聊天打屁的馆子里,瞬间被湮没了。

    倪芝听见了,却不急着回头,眯着眼睛,稳稳地把杆子送了出去,蓝白相间球轨迹是对的,可惜后继无力,止步于洞口前几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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