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得。可惜他们在一起的几个月里,林致然公子哥儿惯了,两人生活习惯其实差得很远,她无意改变他,也不愿意屈就了自己。
他还在替她穿裤子,倪芝幽幽地问,“你知道钱媛喜欢你吗?”
林致然的手顿了顿,“就因为她?”
倪芝摇头,“不是,要因为她,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他替她穿好裤子,掖上被子,“我不想知道,她只适合做朋友。”
“那你就趁早说明白,别让她白伤心。要不就试试。”
她叹了口气,对钱媛气还没消,就替她说好话。
她和林致然直视了片刻。
“什么时候把我加回来?”
倪芝垂眸,“不用了吧?”
“今天这个男人是谁?”
“只是朋友。”
“真的?”
倪芝又看他,神情轻松,“真的。”
林致然走前,趁她不注意,低头猛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
他一副毫不在意的痞样,“看你是病号的安慰。”
倪芝最终没有问出来那天他为什么在宿舍楼下等,林致然显然没放下。
然而林致然走了,陈烟桥半天都不进来,冰凉的液体从手上输着,她这兵荒马乱的一晚,总算到此刻才平静下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隐约透着亮了。
她闭上眼睛。
这一睡,就梦里光怪陆离,离着马路近,有时候都分不清,是马路上的夜行车灯光,还是确确实实是梦里的斑斓。
中间意识模糊地醒来,都是陈烟桥喊来护士替她更换输液瓶。
然后护士替她检查了一两次伤口,大概是运气否极泰来,没有起水疱。
倪芝翻着眼皮看了一眼,知道他在一旁守着,中年男人给人的依靠感和稳重感,让她睡得昏沉安心。
等她再醒过来,窗外已经是刺眼的光了。
大概是病房里吵吵嚷嚷,就入了耳,旁边已经不是昨天晚上的中年夫妇了。来了个年轻妈妈带着三四岁的小胖子,一边哭一边玩玩具车。
她手上已经没有针头了。
陈烟桥坐在凳子上,背靠在窗户边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阖着眼寐着。
还是那件黑夹克,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一晚上过去,他的胡子好像长得格外快,昨天的胡茬看着要黑青许多,脸色也比昨天发黄。
然而窗外明亮的光线,把他头发照得一片光华,看不见一点儿白发。
好像小胖子的哭声吵到了他,他也眯着眼睛看了看,看见倪芝醒了,目不转睛朝他看。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就挪开目光。
起来把背后的窗户欠了一小条缝。
“醒了?”
“恩,谢谢你。”
陈烟桥指了指病床旁边放的塑料袋,“早餐。”
倪芝这才看见,里面大约是包子和豆浆。
“你出去买的?”
“刚才有医院食堂来叫卖。”
她看着他打着哈欠,从床旁边拽了个热水壶,又从抽屉里拿了纸杯。
倪芝问了那天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答应访谈?”
热水袅袅的烟,扭曲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好像变得柔和了。
陈烟桥看了她一眼,“我不答应,你不是就要去做其他访谈?再遇上何家那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