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樾言纵身跃下马背,期间顺势抱我缓缓下地站稳,复又褪下外袍轻轻罩在我头顶道:“出城不得骑马引人注意,接下来的路程必须步行,你且将自己遮好,莫要淋雨受凉。”
我探手将那件外袍拢了一拢,旋即用力点头道:“嗯,我们走吧。”
沐樾言淡淡扫了我一眼,犹是停住不动。我心有疑虑,便不由得侧首问他道:“怎么了?”
沐樾言盯着我那双老寒腿道:“没怎么,你走得动么?要不要我背你?”
我笑了,伸手勾他指节道:“得了,我还没变成老太太呢,可以自己走。”
他望着我,良久,深邃的眼眸低下来,突然轻声唤了我的道:“阿芊,抱一会儿。”
“嗯?”我回过头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而瞧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却还是主动张开了手臂,缓缓将他抱住。
半晌,他满意松手,牵着我往北绕行出城。我心里始终缠了一丝余暖,边往前走边忍不住撩起头上搭着的衣袍笑容可掬道:“你方才唤我什么啦?”
沐樾言反手将袍角摁回我面上,继而板着脸转移话题道:“再往北要出城门了,不要掉以轻心。”
我闻言至此,亦是敛了面上笑意,正色望了他道:“阿言是在担心……此次行动会有差池?”
“嗯。”沐樾言坦然道,“依殿下方才的意思来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并不打算召谨耀侯进城。”
“那是自然,他段止箫压根就没信任过谭今崭。”我叹息着曲指戳他后背道,“阿言,我觉得他这样的做法欠妥,但是我站在你这边,所以……我不多做评论。”
“你看出来了?”沐樾言木然道。
“嗯,挺容易看出来的,而且事后谭今崭若是知道了真相,心里恐怕也不大痛快。”我道,“咱们走快一些,早点把事情办妥了,兴许能减轻谭今崭久候在城外的压力。”
沐樾言扣紧我纤瘦的五指,细细摩挲一阵道:“无妨,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不禁莞尔,扶了扶腰上随身携带的医用布包道:“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沿途步伐未停,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顺利抵达城北城墙之下的据点范围内,孔绥与其手下众兵已然静候了近大半个夜晚,待得沐樾言此刻骤然出现,方才依言前往辞容楼中同段止箫一聚。
彼时正值深夜,尚无一过路的行人于街上驻留,白日里跃动的喧嚣气氛彻底归于长久的沉寂之中,和着夜间连绵不断的微风细雨阵阵入耳,反成了催人安眠的一支低曲。
城墙上巡夜的火光时暗时明,为了避免那些个极为戒备的守卫发出讯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沐樾言当即投放了熏香致人短暂昏迷,情理之下,并未刻意伤及无辜性命。
隶属于段止箫的城北兵力于目前寂静无声的古晁城而言犹是太过迅猛,遂行进之时且绕为五个分支,从各个不同的方向突入城内,沐樾言居为首位,孔绥其次,而我则被强行安置于队伍之末——论是如何,沐樾言都不肯让我随行于身侧,理由为何,我心中自然明了,然而如今被迫同他分隔咫尺之遥,仰头望着他的背影,还是无法就此心安。
临近子时,辞容楼外火光未歇,大红的街灯垂吊于高层楼台上,绵柔销/魂的琴音亦是不绝于耳。沐樾言携了数十余人纵身跃上房顶,而孔绥将军则吩咐众人熄灭火把,于一片黑暗中继续潜行。
俄顷,忽而听得城外探子前来传递消息道:“段琬夜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