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来,皇帝亦在, 裴嘉宪, 烨王,还有今儿一早才给赐了婚的杜若宁和五皇子裴品钰, 亦凑到了北宫,一起在太后娘娘面前凑趣儿。
为了皇帝的赐婚,今夜太后特地吩咐御膳房,就在北宫之中,要与皇帝,几位王爷们开个小家宴。
因是家宴,后宫但凡有宠的嫔妃们,自然也要前来。
至于丽妃, 只要有宴, 她向来都要盛妆, 抢去全场的风头。
宽敞的偏殿之中,此时太后与皇帝坐于主位, 而丽妃就坐在皇帝身边,至于别的妃嫔们, 自然是按等级依次排列的。
唯独烨王的母妃德妃, 虽说已然六十多岁, 也早已民出家向善,皇帝还是差人去请了她一回,但她拒不肯前来。
是以,她的位置向来都是空着的。
而裴嘉宪三兄弟坐在左侧下首,烨王妃和罗九宁,并眼看就要为五皇子妃的杜若宁却是坐在左侧的上首,紧邻着太后娘娘的一侧。
为防太后娘娘听了嫌吵嫌烦闷,大厅中央并不备舞乐,只是摆满了各类开的正浓艳的鲜花。才从乐游原上采下来的山茶、芙蓉,一株株还带着夕露的温热,香气扑鼻。
听说俩位王妃在靖善坊险些遇刺,她抽了抽唇角便道:“我家阿宁向一是最乖的,从不肯行差踏错一步,倒是老二媳妇,不过俩孩子动动手罢了,就这,也值得你半路下车?”
太后于这后宫之中最厌烦的,就是丽妃了。嫌她没规矩,嫌她护短爱显摆,但是今儿,她也觉得是烨王妃不对:“你们在外,街道全部戒严,侍卫们严阵以待,线路皆是规划好的,半路停车,有那起子生着反骨,抑或乱臣贼子们的后辈混在人群之中,那怕只是放上一支毒箭,俩孩子的金尊玉体可伤不得,所以老二媳妇,这个可是你不对。”
烨王妃心中着实闷气,但也是给烨王的厌胜给吓坏了,铁青着脸站了起来,行到大殿中央,先对着太后与皇帝一拜,再遥遥对着罗九宁屈了个膝,道:“今儿确实是我不对,倒是差点儿害了俩孩子,自打一回来,我心中便一直在懊悔了。皇祖母,父皇,便你们有任何的责罚,媳妇都没有任何怨言。”
她肯认错,又坦荡,皇帝和太后对视一眼,自然是满眼的欣慰。
“你以为去了趟青龙寺,还拒绝了鉴真法师的厌胜之术,又在回程的时候出了一回,风头,皇上和太后就会心属于你?”杜若宁就坐在罗九宁身侧,浅笑一声,低声道:“且不说烨王妃是良臣之后,便德妃,你以为她一直在寺中吃斋念佛,于这宫中就没有任何份量了?皇后之位,是你的囊中之物?”
罗九宁舔了舔唇,低声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况且,你还没成皇家儿媳妇了,我和二嫂的事情,你少来挑拨离间。”
杜若宁勾了勾唇,低声道:“我是没可能作皇后了,但是你记着,只要我在,你就休想。”
说着,她蓦地站了起来,笑着端了杯酒,却是转出椅子,走到了烨王妃面前,将酒递给了她,低声说:“二嫂和四嫂甫一出宫,就遇到被黜了的佟家,原本的宗正寺少卿佟谦的妻子马氏,而马氏新嫁不过三日,却连嫁妆都叫官府给查抄了。二嫂原是相怜这天下间的妇人们,也相怜马氏,想要急着回府,过问并处理马氏的事情,才会半路下车的,我说的对不对?”
烨王妃半路下车,是因为气恼罗九宁,与那马氏并没有多大关系。
她为人在这方面还算正直,但此时杜若宁当面给台阶,不好下,也不好不下,就格外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