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侯夫人莫氏最近更是欢欢喜喜地忙着排戏,要不是身份拘束着,她都想自己上台去唱一出,看着台上那些生、旦、净、末、丑演得那么到位,她总是忍不住跟着哼上两声:“这么多年了,也就排戏的这几天,我才觉得活得肆意。”
莫氏拉着五娘来到戏台下的椅子上坐着:“咱们女人这一生都好似离不开后宅,未出阁前,为了名声,因着各种不成文的规矩,要耐着性子,守着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记得在闺中时,我就出了两次后院的门,一次是去大慈恩寺上香,剩下的那一次就是宫里办春宴,”说到这她抬首看向天边:“接着我便出阁了。”
其实这个问题,五娘最近也在想,她是她娘亲一手带大,所以很清楚她娘亲的本事。不谈别的,就说她男人的西北军能有现在这般境况,她娘功不可没。可就是因为生为女子,她的功劳、苦劳,就全部不为人知,有那不长眼的还会说几句伤人的闲话。
再说太后,身处深宫内院,因丈夫背叛,致长子被害,父亲病死京城,可就在那样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依旧坚强地熬了过来,在宫里慢慢组建了自己的势力,稳坐中宫,护住了幼子,熬死了先帝,到如今安享余生,谁敢说她不如男?
皇后、傅翩仙、钱华贞等等,哪一位不是有着大智慧的女子?可就是因为生来便是女儿身,所以一生便只能被困在那小小的后宅之中,跟各路女子争宠夺权,这真的就是她们女人的宿命吗?
五娘垂首沉思,她身边就有这么多奇女子,那天下之大,到底有多少像太后像她娘这样的女子,她们是迫于无奈,顺从世俗,捆步后宅之中,还是会竭力挣扎,试图跳出牢笼挣脱世俗呢?
莫氏今天对五娘说这番话,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排戏的这几日,她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心中那股早已被深埋的大胆想望就好似破土重生一般:“我自入了镇国侯府后,侯爷待我很好,所以我安身立命,守着侯府过日子。可是几十年了,我真的没有像最近这么欢喜过。”虽然排戏有点上不得台面,但上得了台面的,又有多少是真的喜欢呢?
五娘想想自己,不禁笑了,也许是她太散漫,懒得动弹,所以她还不能体悟到莫氏的心境,不过她认同她说的话:“舅母的这番话,五娘记在心里了。”她夫君想要建立新朝看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可能,她也想试着改善当下女子的地位:“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侯府是准备回京里过,还是就在这里的庄子上过?”
莫氏轻笑出声,有些无奈:“京里暂时不回,就在庄子上对付一年便好。今年这个年,想要精细着过是没可能了,囫囵着过去就行了。不过我想着这个年应该会热闹一点,毕竟人多,你们一家也在,也算是大团圆了。”
果然如莫氏所说,今年这个年过得虽然粗糙了点,但的确是非常的热闹,除夕宴都摆了几十桌。
重明堂里,太后抱着一身红彤彤的小秤砣坐在榻上,看着忙得一头汗的小算盘,耳边也尽是嬉笑声,她觉得她现在就是一个安享着子孙福的老太君:“盘盘,走路慢一点,咱们不急。”看着挪动着两条小短腿的大孙子,她笑着叮嘱两声。
五娘坐在太后下手,见她家小胖子还准备出去倒腾吃食,就不禁笑着斥道:“这炕几上都没空地儿放了,你还出去干什么?”
小算盘闻言,掂着小脚,勾头去看,见炕几上的确没地方了,才深呼一口气:“终于放满满了,那就好吃了。”说着他就拽了自己头上的虎头帽,挪到他祖母腿边,看着他祖母。外祖母不在,他现在也就只能指望他祖母了。
太后明白他的意思,就想把小秤砣先放榻上,再来抱他上榻。这时刚好昭亲王进来了,见他家胖子立在榻边,再看看炕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