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发生了何事?!”
六匹拉车的骏马被惊得胡乱奔跑,驾者好不容易勒停,车内的人已摔得七荤八素,怀帝掀起帷幕,一脸惊魂。
“为何……”
话说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因为銮驾前方稳稳等着一队人马,衣裳杂乱,持刀骑马,极为凶悍,乌泱泱地一大片。
为首一个,络腮胡子,身材魁梧,扛着一把厚背大刀,骑着一匹黄骠马。
这群,显然是悍匪。这人,显然是匪首。
怀帝目露惊恐:“尔等何人,朕,朕乃大齐天子!”
络腮胡大笑:“没错,某找的就是天子!”
众匪徒齐声哄笑,怀帝咽了一口唾沫:“朕,朕如今身上并无珍宝钱银,壮士……”
“某不要珍宝钱银!”
络腮胡笑脸一收,目露凶光,他直接打断怀帝的话,阴恻恻道:“昏君!某要你的狗命!”
“我一家一百三十四口的性命,今日便要你偿还!”
络腮胡打马上前,跳了下去,执起怀帝的衣领,凑上前问:“我名张间,想必陛下是记不住的。”他冷笑:“那我父亲前大司农张肃,陛下可还记得?!”
“我父亲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啊!田党嚣张,他为你苦苦斡旋多年,你看!你看!到头来竟落得死无全尸,全家惨死的下场!!”
张间双目赤红:“此仇不共戴天,原以为,我只能饮恨而终,不想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赤裸裸的杀意,让怀帝奋力挣扎,他嘶吼:“为臣者为君王而死,此乃尽忠也!”他惊惧到极点成了怒,唾沫星子喷了张间一脸:“你父亲不懂迂回,被人拿了把柄,与朕何干?!”
“好一个与你何干?!”
张间怒极反笑:“我父亲若懂迂回,恐怕早投了田崇,也不会招此横祸,累及全家了。”
父亲为这等帝皇尽忠,简直让人痛心。张间懒着和怀帝分辨,冷哼一声,一把掷下他,招手:“来人,快快解决此间事,我等立即离开。”
杀了皇帝,立马成了众矢之的,这经营几年的老巢,只能舍弃,不过也是万分值得的。
张间接过手下递来的麻绳,一条接一条,分别套在怀帝的脖子和四肢,冷冷地说:“陛下还记得我父亲是受何刑而亡吗?”
他俯下身,从牙缝里挤出两字:“车裂!”
五马分尸而死。
张间亲手将怀帝颈手三条麻绳分别系于三匹马身上,余下两条则绑在后面的大石上。“我父亲受过的罪,今日,陛下就尝一遍吧。”
“你万死不足尝我张家百余口的性命。”在怀帝的凄厉嘶吼声中,张间冷冷一挥手。
“啊!”
一声响遍四野的仓促惨叫过后,声音戛然而止。
与父母洒泪挥别后,小少年骑着他那匹半大的乌骓马,紧紧跟随送嫁队伍数十里。
“阿辞,快回去吧!”
“阿姐!”
……
往事如幻影,一幕幕飞掠而过,晏蓉呼吸略急促,须臾,她猛地张开双目。
眼前一片昏暗,隐约可见厚重的镂花帷帐,身下沁凉,是两指宽的薄玉片编制而成的睡席。
现在是夜半,她正在躺在带托角牙子的宽大床上,片刻前仍在睡梦中。
晏蓉微微侧头,透过帷帐的缝隙往外看出去。宫室一角立着错银铜牛灯,柔和的昏黄灯光投射在室内,鎏金博山炉蒸腾起袅袅香雾。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