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猴子?”他死死瞪着充血的眼睛,一双手铁钳般抓住戚九的手臂。
“对!那俩水猴子就在您那船上!您去看看就知道了!”被抓得生疼戚九也没挣开,“跟您儿子没关系!”
听了这一句,老陈头儿的手猛地松开,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愣愣地站了两秒,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陡然跌回床上,用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等老陈头儿的情绪稳定下来,戚九小心翼翼地询问,才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那具尸体拽下水之后,老陈头儿一下就慌了神,他拼命挣扎,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差点晕过去。但尸体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抱着他朝岸边游去。
这让老陈头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当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打量面前这具陌生的尸体时,才发现对方的脖子上挂了一个熟悉的玉葫芦。
“这是崽儿考大学的时候我送他的——”捏着玉葫芦,老陈头儿的声音都在打颤,“我和他一起去城里挑的,不会错!”
于是他一下激动起来,伸手去拽那个玉葫芦。没想到这么一拽,尸体居然低头看了他一眼。
“那就是崽儿的眼神!”老陈头儿哽咽道,“他从小时候一直这么看我——”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见我!”老陈头儿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沿着经年累月的皱纹往下淌,“十几年!他明明就在那儿——就在那儿啊!”
眼见着老陈头儿哭得快背过气去,戚九连忙上去扶他。
“你帮帮叔好不好!”没想到这一扶,老陈头儿居然从床上跳了下来,腿一曲就要跪,“我想见见崽儿!一面也好啊!”
“陈叔!”戚九险些也要跪了,连扶带拉地把人按回床上,“我——”
他转头,陆时杉一脸无所谓地靠在墙边,轻松地耸肩想表示同意,结果一扯伤口疼得脸都皱在了一处。
待他们安抚好情绪激动数次想磕头的老陈头儿,再收拾好一片狼藉的渔船,正好到了夕阳将落未落的时候。
太阳还没完全沉下地平线,另一头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江水被落日映得一片血红,像是地狱中没有尽头的冥河。
害怕老陈头儿太激动会节外生枝,他们让对方留在家中。再加上陆时杉受了伤,撑船的活计自然就落在了戚九身上。
“工作态度真是太积极了。”稳稳地坐在船头欣赏江景,陆时杉表扬一旁撑船的戚九,“年轻人就是好!怪不得局里要招你!”
听了这一句,戚九手下的动作一顿。
他还是惦记着这两天陆时杉的表现——往好了说叫不靠谱装弱,往差了说就叫真弱了。
“陆处。”于是他一边撑船一边漫不经心道,“当时您怎么进的咱们局啊?”
完全没想到戚九会突然这么问,陆时杉一怔,两道眉毛绞在一处。
“那还用问吗?”他很是嫌弃地撇撇嘴,旋即骄傲道,“当然是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