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所到之处,好像有一只画笔轻轻刷过,让她起鸡皮疙瘩。
红晕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她的脸和身体。
长时间的注视和沉默让她鼓起勇气舒展的身体慢慢有缩回去的迹象。她咬了咬唇,问:“二少爷,这样行吗?”她开口,紧张得连声音都是颤的。
“表情不对。”
“什、什么?”姜织努力回忆以前画人体写生时的情景,模特不是没有表情,就是微笑。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微笑得出来?
她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不对。”季临招抽着烟,“我记得那次在靖城大学的校门口,你说我假模假样,说我假清高。”
没想到他还这么记仇,非要在她浑身裸/露的时候跟她算账,这种情况下,没穿衣服的气势就先输了。姜织张口解释说:“我——”
季临招打断她,用强势的语气命令说:“抬起你的下巴,不要装摸做样,想想你内心对我的真实看法,看着我。”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知道她对他是不屑的。
姜织决定满足他奇怪的需求,正好她自己也不用装得这么辛苦了。
她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他,把羞涩、不好意思全都转化成了对他的愤怒。
“好。”季临招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低哑。
他按灭烟头,拿起画笔。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
姜织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毛笔在画布上扫过的声音。
季临招画画的时候很专注。
同在法兰西皇家美术学院的一个专业,姜织在学校里的时候见过他画画。那时候,他优雅尊贵的样子像是个诗人,让别的国家的学生都忍不住驻足。而现在却是另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不像是创造,而像是毁灭。
不到一个小时,姜织就是开始腰酸背疼了。
她心里不由地对做人体模特的人更加佩服和尊重。
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需要很大的体力。身体的酸痛僵硬渐渐占据了姜织所有的注意力,让她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了,只想早点结束。
大约三小时后。
“好了。”
随着季临招有些不清楚的声音,姜织松了口气,全身像是脱力了一样,缓慢艰难地把堆在腰间的浴袍拉上,觉得手和腰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整个人恨不得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太瘦了,线条不够柔美。”季临招放下笔,盯着画布说。
这句话到姜织耳朵里就是跟叶续一样,嫌她平。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她冷笑。
等身上的酸痛感稍微缓解了一些,她裹紧浴袍从台子上下来,穿上拖鞋走过去。
想到画上是自己的裸/体,她准备看的时候心里还做了些准备,打算只当是一幅普通的画来看。
当她看到画的时候,心里的准备白做了,脸由红转黑,忍不住想要骂脏话。
画布上是一只蝴蝶。画的整体背景是黑色的,但是这是普蓝加深红调出的黑色,很有层次感,一只蝴蝶在黑色的背景中飞舞,轻盈、柔美、颜色鲜艳到诡异,非常绮丽惹眼。
但是这些姜织都没心情欣赏。
她突破心里的忸怩和不适、紧张成那样、摆了那么久姿势浑身酸痛,全身赤/裸给他当人体模特,他竟然画出来的是蝴蝶!
是蝴蝶!
他是不是戏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