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竟真俯身，一张俊美的面孔蓦然在眼前放大，毓坤下意识后撤，却被他另一手扣住后脑，一点儿动不得，只能任由他压下来。
距离太近，近得她能清楚看见他眸子里自己的影子。而是他当真生得好看，眉眼英隽，五官深邃，唇角微微扬起个弧度。
其实毓坤一直都知道生得好，然如今明白他是萧恒，忽然就生出些不一样的感觉来，仿佛想象中那个人，竟和眼前的面目重合了。
蓝轩眸色沉沉打量着她，毓坤紧张，却不能露怯，反冷冷与他对视。见她睫毛上还挂着水雾，却用力瞪着他，他心中忽然柔软下来，不忍再欺负她了。
他轻轻吹了吹，待那最后一点水雾也散了，方哑着声道：“还难受么？”
毓坤一下便僵住了，刚才那瞬间，她能感到他棱角分明的唇几乎贴着她的眼皮儿。用了眨了眨眼，她只觉耳尖发烫。
松开她，蓝轩嗤道：“怎么倒脸红了。”
毓坤狠狠瞪着他道：“谁脸红？”
当真是恶劣，她先前怎么不知道，萧恒原来是这般性子。
这么想着，毓坤不由开口道：“你……你真的是……”
蓝轩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便真的是了，这么想着，她心中又黯然下来。抬起眸子，毓坤郑重望着他道：“你别难过，若真有什么冤屈，我定当为你，为萧家昭雪平反。”
蓝轩只觉得好笑极了，她尚不能幸免于宫闱倾轧，且有许多地方要求得到他，竟说要为他平反。
但毓坤的神情是那样认真，认真到他真的有一瞬间觉得，她是说到做到。
这么些年过去了，憎恶他的人，惧怕他的人皆臣服在他脚下，然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为他主持公道。
可他早已站在权力的巅峰，又如何需要别人为他做主。
蓝轩冷冷瞧着她，目光中很有些不屑，只是内心深处，封冻许久的地方却忽然有了道裂痕，一点点鲜活地疼痛起来。
见他蹙眉不说话，毓坤淡淡道：“我知道现下你瞧不上我，可若有一日，我做了皇帝，定将当年的事翻案彻查，既不冤一人，也不错杀一人。”
“以暴制暴不过一时手段，我总愿相信，这世间即便污浊，也总存着公平正义。 ”
“到那日……”
她举起右手，一字一句道：“我，朱毓坤，对天发誓，待到那日，定还你一个公道。”
说完，她深深望着蓝轩，而他却一言不发，只眸色沉沉瞧着她。
瞧到毓坤都有些忐忑了，方听他嗤道：“傻里傻气。”
毓坤气结，沉声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蓝轩笑了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叹了口气道：“不过，倒傻得可爱。”
毓坤越发气恼，挥开他的手道：“你还别不信，咱们到时候再瞧。”
捏着她单薄的肩，蓝轩正色道：“殿下的话臣自然信，只是……”他低声道：“这话莫要再与旁人说，若让皇上听了，又作何感想。”
毓坤眸色一暗，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蓝轩将身上的鹤氅解下裹着她，淡淡道：“夜深了，臣送殿下回宫。”
望着他修长的手指认真在她身前打了个漂亮的结，毓坤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伸出手，却被他捏住冰凉的指尖，沉着声道：“不许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