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太上皇的弟弟,也就是那个年轻时想要荣国府珍藏的唐子畏《巴蜀宫妓图》的恭亲王,在腊月二十七薨了!
太上皇问讯,一连几日都哀伤不已,还吩咐皇帝下旨大办丧事。皇帝是个孝子,下旨赐了一万两银给恭亲王府,特地敲打了太监定要把皇叔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
“寉儿啊,朕的兄弟全走了啊……”太上皇眼眶湿润,似乎曾经哭过。
皇帝徒寉僵着脸,这样亲密唤他“寉儿”的父皇有多少年没见过了?这种待遇,只有那个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二哥的徒元才能享受到。
徒元,元,始也。
唯有这位太子的名讳不是从“宀”字头。这份殊荣,只有太子有。
曾经不是不嫉妒,不是不羡慕,心想,若是把太子拉下马,父皇会不会正眼看我?有这种想法的不只他一个,大哥、三哥、八弟、十四弟……谁不渴望有朝一日能得到父皇的认同?
所以当太子被父皇逼死后,他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好似没看到皇帝脸上表情的变化,太上皇自顾自地道:“寉儿啊,朕的兄弟都去了,这种世上只剩下自己的感觉,实在让人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啊……朕老了,皇位也交到你手上,希望你能好好善待你的兄弟,朕不想你孤独终老啊……”
听听这无耻的话,什么叫孤独终老?后宫那么多嫔妃,将来那么多子嗣,他一个皇帝怎么会孤独终老?!
徒寉恨不得从地上暴起把他抡下床去!
掰着手指数数,他的兄弟有一、二、三、四……二十三个!还有一个在某位太妃的肚子里!除了逝去的太子二哥,其他都还活着!那么多兄弟,他一点也不稀罕!
“如今你也登基四年了,是不是该给你的兄弟封封爵位以示恩赏?你兄弟有一大家子要养,没有爵位就不能去内务省领取俸例,听说你那些兄弟在雪灾中都没碳过冬!寉儿,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吧,他们都是你的手足,血浓于水,当皇帝不能那么凉薄啊!”
皇帝跪在地上,垂头不语,实则在强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好不容易把当年的政敌打压下去,太上皇还想让他们死灰复燃?回到朝堂上再结党营私来添自己的堵?
还有太上皇可怜那些兄弟有一大家子要养,怎么就不可怜可怜他为了赈灾,从自己的私库拨了五百万银?连自己的后宫都在节衣缩食,太上皇怎么不做表率?只会在这里添乱!
徒寉实在无法认同这个就是他的父亲!
“父皇,朕也希望兄弟能辅佐一二,只是还有七个弟弟在上书房读书呢,考虑这些太早了。”
“那就让十四、十五、十六帮你吧,十五还是你的同母兄弟呢,正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太上皇拉住徒寉的手,道,“朕知道你的心结,不会做为难你的事,寭儿是个好孩子,他最想做大将军,为你开疆扩土,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军国大事不能马虎,让朕好好想想。”徒寉是不会把军权交到任何一个人手里的,尤其是那帮人,就算同父同母的兄弟也不行!
太上皇见皇帝这也要思来想去,那也要推三阻四的,就咳了几声,闭上眼,道:“今天说这么多话,朕累了……皇帝,你跪安吧。”
徒寉握紧拳头,慢慢退下。
等他大步跨出殿门,他没听见太上皇喃喃道:“希望能……追封元儿为……”听到太上皇后面说什么了的贴身太监冷汗涔涔,把头低得更低了。
若是被当今知道太上皇想要追封废太子为景皇帝,徒寉定会把那个曾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子从皇陵里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