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小舟上玩了半晌,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脸上的荷叶清清淡淡的香,清风也温柔,粉色的荷花微微晃动,时间停止了一样,定格在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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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人。”
“什么人?”
“还有一个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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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日头还未西落,余笙猛然惊醒,像是有什么事情来不及了似的往回跑,远远的就看到孤儿院那边冒着熊熊的火光,黑烟汹涌而上,叫喊声一片。
“走水啦!”
站在黑色的大铁门前,他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跌跌撞撞就要往里跑,一个大妈死死的拽着他,心疼道:“你干什么去!傻孩子,你别去送死啊!里面都烧焦了,你弟弟肯定不在了,余疏,你别傻啊!”
他看着什么也听不见了,挣扎着就跑进了大火。
余笙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耳边是大火烧断木头倒下来的声音,还有村民们的惊呼喊叫,泼水声,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却什么也听不见,颤抖着双唇,在大火中叫道:“哥哥……你看看我……哥哥……你在哪儿……”
刚到前院,黑烟就呛得他两眼发黑,袖子沾了缸里的水捂住口鼻,又用木桶舀了到处泼洒,勉强进了屋子,就看到梁子燃烧了起来,猛地坍塌砸在了地上,多一寸就会将余笙压在梁下。
周身都是热浪一阵阵扑来,又被炽热紧紧笼罩,余笙留着眼泪不知所措,在屋子里疯狂的叫喊:“哥哥!哥哥!你在哪儿!”
“……阿笙……”
余笙心下大喜,循着声音在排山倒海伴的火焰中扒着一个厚厚的架子,那是他们的床架,余疏被死死的压在了下面,浑身是血,伸出了一只血淋林烧得大片灼痕的手,虚弱道:“别怕,你快走……”
“不!我不走!我要救你出去!”余笙的眼泪花了双眼,眼前一片模糊,他都看不清余疏的样子了。
身后不断有东西往下砸,余疏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你快走……我们都会死在这儿的……”
余笙疯了似的“该死的是我!我骗了你!我根本没发烧!是我不好……死的应该是我……是谁害死你们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余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口中不断的有鲜血流出,“不要……不要报仇……好好活着,替我活下去……”
浓烟入鼻,余疏缓缓合上了眼。
“哥哥……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余笙,你别不看我啊,我再也不骗你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
——哥哥哥哥哥,你的衣服呢?咱俩再换换呗!
——阿笙三十岁了还要尿床?
——还要养一只猫,一只小白猫,每天抱着它在树下看书,有他陪着我,看书的时候就不孤单了。
——我还想听评弹,听说柳县有一家茶楼的评弹很地道,茶也都是好茶,要是能在闲着的时候听几段就好了,我只听过街边儿的小曲儿,还没听过评弹呢。
——还有小哑巴,要是能和他一起生活,照顾他就好了,这孩子没什么心眼儿,心又好,我不在他不知道要受多少人欺负呢……
……
余笙在大火中被巡警抬了出来,昏迷了三天三夜,他醒来后穿上了余疏爱穿的衣服,丢掉了枪支弓箭,去了余疏想去的柳县,当上了竹斋的伙计。
“你叫什么名字?”陶秀才背着手,低头看着这个漂亮又清秀的小男孩儿。
“我叫余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