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他的确是站在滔天的巨浪之上,磅礴的雨水伴着雷电倾泻而下,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他冷得牙齿打颤,像条落水的狗崽紧紧依偎在船舷一侧。他的眼睛被雨水淹没成蒙蒙灰色,可是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点火红!
那是在遥远岸边的火光,撕裂雨帘,冲入云霄,直接烧进和四的瞳孔深处。
“走吧,走得远远的,再别回来,就算死,也死在外边!”
和四被雨水浇透的脑袋里不期然地冒出这么一句话,那句话像一支利箭,穿破层层沉浮的噩梦,势不可挡地扎入他脑海最深处。
他快淹死了,和四想,他坚持不住了,不如死了算了吧……
现在死了,也许还能和来福偶遇,一人一狗携手同走黄泉路,听上去还挺温馨感人的。
和四却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纵然他有过无数次想放弃的念头,但是他又有更多次找了无数理由说服自己活下去吧,为了肉包子,为了酱肘子,为了大肉面,为了未来媳妇,为了那一簇萦绕在他眼底多年的火光……
和四大汗淋漓地惊醒了,醒的时候耳畔恍惚有雷声轰鸣,但一瞬间就被啾啾的虫鸣冲散,了无痕迹,如同他记不清的那场梦。
他大口喘着气,高热烧去了他的所有体力,汗水再次湿透了他的里外衣,和四感觉自己像条才从水里艰难爬上岸的死狗……
风一吹,胸口有丝丝凉意,使得他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他下意识低头,就见着一只焦黑的手正扒着的他衣襟,风正是从敞开的衣服里钻了进去……
他一脸难以言喻的神情,缓缓抬头。
陆铮鸣无辜地看着他,手还探在他衣襟里没缩回。
和四抬起软绵绵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扯开破铜锣一样的嗓子:“解释一下?”
陆铮鸣立即诚恳又认真地解释:“你衣裳湿透了,再穿着寒气入体,怕是要一病不起了。”
和四面无表情地哑声道:“我礼貌地相信一下好了。”
陆铮鸣很满意他的识相,于是继续扒衣服。
“???”和四顿时奋力挣扎,“拿开!你肮脏的手!别碰我!”
陆铮鸣:“……”
他烧才退了,挣扎起来和只蹬蹄子的羊羔差不了多少。
奈何陆铮鸣此时也带着不轻的伤。
两人你按我踢地撕扯了一会,武艺废柴的和四最终被气喘吁吁的陆铮鸣给压制住了,不仅被压了还顺手被扒了外边的衣裳。
和四两眼瞪得和铜铃似的,要是眼里能飞刀,陆铮鸣此时已经被凌迟了千百刀。
陆铮鸣在镇压他的过程中拉扯到了受伤的手指,此时疼得冷汗直冒,将和四灌满泥水的衣服扔到一边的篝火旁,便搓起一团草药随意敷在肿大的指节上:“你这反应怪有意思的,比黄花大闺女还三贞九烈,大家都是男子,有必要吗?”
和四严肃地说:“有必要。”
为了证明有必要,他还使劲拉了拉衣襟,以示自己对清白的捍卫。
“……”
陆铮鸣看着他不合常理的举动,确定他应该还没烧醒过来。和一个烧糊涂的人没发计较,尤其还是个病美人。
他支着一条腿,慢条斯理地靠在烂木头上给自己的手指裹药泥,他敷衍地点点头:“行吧,我会对督主你负责的,回头我就上门提亲。”他说着似是被自己逗乐了,歪头看着病恹恹的年轻提督,眉梢一挑,“督主可满意了?”
和四这时候晕劲儿还没过,东西南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