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习武没有一天放下尚且如此,换了一般闺阁的娇弱千金,这般盛大的仪式想来不是荣耀,是折磨吧?
早知这么疲乏,还不如就循一般规矩得好,这些形式上的虚礼她一向不太在意。
她陪嫁的六十多名女侍都已经安置妥当,房间里只有素日就随侍在侧的七八个女中。乳娘油小路和松岛夫人正与牧野尚侍询问日常起居的章程,准备服侍名嘉入浴的时候,拉门一响,一个女声随着门扉开启传入耳中。
“御年寄泷山,拜见夫人。”
名嘉斜倚着扶手,微微挑了挑眉。
大名鼎鼎的泷山夫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原来是泷山夫人。”笑容不变,名嘉对泷山夫人的无礼恍若无觉,“特意过来拜见,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家主大人须臾便至,怕是不能与你多说了。你要回禀细务,明日家主大人去番队之后再去内厅见我吧。”说着,目光特意在跟随泷山夫人一起前来的五六位中臈身上慢慢看过一圈,脸上的笑容也略微深了一些,对众人颌首:“辛苦众位移步。”
泷山夫人面色一冷,飞快地瞥了名嘉一眼,正对上她剔透的双眼,两人对视片刻,泷山夫人微微低了头道:“就按夫人所说。”
泡在蒸汽腾腾的热水中,名嘉微闭了眼睛,思索着。
都说泷山夫人弄权日久,权势熏天,她初开始还觉得有所夸大,看样子也许还不止如此。
新进门的御台所,连新婚夜都没过,她却未得传召擅自前来,还带着心腹中臈数人。拜见御台所却连问安都没有直接拉门,其无礼和嚣张程度可见一斑,压根没把自己看在眼里。
更过分的是,就算自己没打算吵嚷出来,这位泷山夫人竟然胆敢在自己面前撂脸子!也不知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就那么有把握可以将自己完全架空?一个能在内宅掌权多年的人物,不应该如此妄自尊大,那么就只能说明她早有准备了。
有意思!在氤氲的雾气中勾了勾唇角,名嘉笑出声来。
这朽木氏的内宅境况之凶险真可谓虎伺狼窥,真亏朽木白哉能端着那一张八风不动的脸。要说这场婚事,完全是他朽木白哉赚了嘛!娶个夫人就能把这一大摊麻烦包袱都卸下,代价则只需要对自己客气些而已。都怪那所谓“女子不得涉政”的规矩!
直到水温有些发凉,名嘉才有点懒洋洋起身,侍女拿来崭新洁白的浴袍为她吸干皮肤上的水珠,又换上新的寝衣。
名嘉的皮肤很白,左胸口处的伤疤经过几个月的药油调理也早已平整如新,套上洁白寝衣的时候,白皙莹润的肌肤甚至比雪白的绫缎都耀眼。女中取了干净的棉帕轻手轻脚地吸干长发上的水分,另有拿了工具要为名嘉重新化妆的,被她摆手拒绝了。
虽说大多贵族家的女眷若是夜间还要面见主君,都会提前化妆,但是想想要休息时脸上还带着厚重的妆容就觉得难受。婚仪上自己没有按规矩上大妆,看朽木白哉的表情似乎也并不像是反感于她的独辟蹊径,所以名嘉决定稍微大胆一些,不那么循规蹈矩给自己找麻烦。
服侍的女中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名嘉跪坐在床边,望着床头两盏跳跃的灯火微微出了神。
纸门上贴着象征吉祥的五彩像,拉手雕成赤金仙鹤纹样;房间的侧壁绘着泼墨山水的风景,簇新的榻榻米包着整齐的高丽缘,散发着隐约的兰草香,与香炉里燃着的龙脑混在一起,香气馥郁之极,在这样的夏日却免不了叫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