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竞先是唯一一个进来的小捕快,他吓得厉害,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就想伸手把李家娘子先给解下来。虽然不认识,双目圆睁,舌头也给伸了出来,一副吊死的可怖样子。
偏偏她脸盘圆圆的,五官不大好看,可是慈眉善目的,这会儿吊在空中,想着就替她难受呢。
不过,他迟疑着,能不能解呢?方竞先一时又把不准。
他进来的时候可没人教过他要做什么,这会儿人还是糊涂的呢。
一声清亮的声音朝着里头喊:“诶,快住手,可不要动尸体。”
方竞先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啊,他从窗口看出去,一个姑娘正站在刚刚那位个子很矮的“小叔叔”边上,冲着他喊呢。
方竞先乐了,放心许多:“谢姑娘,你来啦!”他听话地住了手,急急忙忙往外冲,冲到了李家的院门口,左右看了看:“谢大夫呢?”
来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姑娘,她生得白净,长得很漂亮。看得出来,她努力地板着一张脸,奈何天生有个笑模样。杏眼儿亮亮的,嘴巴天生上翘,下颌镶了两个极深的梨涡,随意一动小小的梨涡就会跳出来。
她天生合该是笑嘻嘻的才好。
这里到底死了人,她只能努力地绷着脸,想要将脸上的笑模样给消下去一点儿。旁人看着只觉得逗。
齐季瑄有点奇怪,这姑娘明明看着讨喜,偏偏身边的人跟见着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远远地躲开她。她一个人就达到了清场的效果。
她好像没察觉一样,平静地拍拍身上背着的大藤箱子:“我爹上山采药去了。听说这里出了事情,就赶过来看看。”
齐季瑄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让人这么躲着呢?还有她的箱子,里面又装着什么呢?
他凑过去,想装作不经意地找出些什么来,谁知道人家一个闪身就进了屋子,只留下缕缕香风。
方竞先迎了出来,虽然乐意还是多说了一句:“谢姑娘,这次可是人命案子。”
“我知道呀。”谢姑娘点点头,放下了身上背着的箱子。她小心地挽着素色的衫裙蹲下,打开藤箱子从里面掏出几件工具来,拿着一个口罩带在脸上,在手上也抹了些东西。这一套东西,齐季瑄倒是眼熟。
没想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仵作吗?真有意思。
齐季瑄看着这姑娘又拎起箱子往案发地点走去,院子里干嚎的李财,拦了一下就又躲开去,显然是不想碰她的。
人走没两步呢,就被叫住了:“等等,等等,衙门办案呢,小丫头这是做什么去?”
刚刚在巡街的沈捕头已经不急不慌地赶到了,他才看清楚是谁,笑着哄她:“谢姑娘啊,可别在这里耽误。这次可是死人了,可不能让你玩乐了。姑娘家的,绣绣花才是正经的,你快回家换你爹爹过来吧。”
“我爹爹出门采药了呀。”她点点头,好像一点嘲讽的意思没听出来,瞪着眼睛很认真地说:“我可没有玩闹呢。这不,除了方捕快,我可是到得最早的了。先不说这些闲话了,死者可不能久等的,还是尽早验看过的好。李财叔,你也不想看到婶子就这么吊着吧?”
李财哪里说得出什么来?他看到官差之后,连忙掩住脸,往旁边躲闪着,间或传出几声呜咽。听到问话,他的头带着身子摇了几下,也没看懂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的意思。
沈捕头倒是想要拦着她,可是就像她说的那样。可是新余县被落在山沟沟里了,自己的人难得出去,外人也难得进来,田赋不多,只算得上是个中等的州县。县城里能担任仵作的人手也就不大够。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