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伤这么晦气的事情,哪个大夫会是心甘情愿的啊?日常验验伤情之类的就算了,可是万一像今天似的,闹出了人命来,怎么想都是大大的不吉。
寻常的老百姓怎会愿意做这样的工作呢?都觉得晦气。在一边站着看看热闹还行,真要去碰,一定扭头就跑了。不仅可怕,最重要的是大大的不吉利啊。
也只有谢戊能做了。他虽然看着清清秀秀,能读书会写字,听周遭邻居们说,也是会医术的。奈何祖上不积德呗,连累后人,世世代代都是贱民籍。
虽然不知道谢大夫从哪里学来的本事,听坊间的传闻,他的本事也很高明,可是行医济世这样的工作却偏偏做不得。
不能坐在医馆里救活人,他就做了仵作,偶尔也给不避忌的穷邻居们看个小病,这样也算有收入了。
谢戊带着女儿来到新余县不过三年,两人在城北赁了个房子。
谢之芽年纪不小了,家里只有父亲,身上还戴着孝。谁也不知道谢戊成天在想什么,宁愿让女儿跟着看尸体也不乐意留她在家里。
不知道是不是跟着父亲走了好几个现场,两次在谢戊出城之后,她过来帮着验了伤。她居然做得很不错。
可是,看着她这么个瘦瘦弱弱的,脸上天然带笑的姑娘。将她和尸体联系在一起,怎么想都别扭得很。
更可惜的是,她今年都十八了,虽然身上还有孝,可也到了商议婚事的时候了。
她明明长得漂亮,性子也好,是个讨人喜欢的。只是贱籍就已经让她的婚事艰难了,谁让本朝的律法可明晃晃地印着五个字“良贱不通婚”呢。
再沾惹上官非和尸体的名声,她的婚事就更没什么进展了。这不,看到她,身边的人都躲出了老远。
谢之芽好像不担心这个,她只认认真真地对待自己的工作。她走到了里屋门口,从袖子里拔出火折子来,点燃右手的三支香。她朝着死者虔诚地上香磕头,然后才走了进去。
那哭嚎着的李财嚎得更大声了,身子都跟着声音抖起来。
齐季瑄背着手,盯着李财冷笑,轻蔑地撇了撇嘴:“这也太差劲了。”
看看关上门的姑娘,歪着头,勾了勾嘴角:“这姑娘是打哪来的?我觉得她看着有点面熟啊。”
“是面熟。”这会说话的却是钟铠,也就只挤出这么三个字。
谢之芽可没有管这些,她进到了屋子里后,四处张查探了一圈。
方竞先跟在她的旁边。他跟沈捕头想的可不一样——之前巡街的时候他意外受了点伤,可是谢之芽帮他包扎的。对于这个善良爱笑的姑娘,方竞先的印象特别好。
他觉得谢之芽可有真本事呢,看见她就安心,乖巧地跟在人的身后打转。
有面前的姑娘做榜样,方竞先原先还有点抖,这会儿也把胸膛挺了起来。面前这个,哪怕个子高一些,胆子壮一些,本事大一些,也是个姑娘呢,他方竞先怎么也不能在她面前丢人啊。
而且,他还想跟着学到些东西,这样,下次就会知道要怎么办了。
沈捕头压根没进去。他可把不准谢之芽的实力,只是苦于没别人来替代啊。若是他也跟进去,惹了祸事可要跟着背的。这多犯不上,还不如随她去折腾,他在院子里审讯李财就行。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有撇开关系的说法。
谢之芽什么都没想,她仔细打量这一间有些简陋的屋子——屋子里的被褥什么都叠着呢,就摆了一个大柜子靠着墙,看着有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