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某些时候,谢之芽又实在是不喜欢父亲的柔软性格。过去的那些事情,他都忘了吗?若是他有想法,怎么可能会提嫁人呢?
她又不忍心说出来,只好捏着自己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嫁人的,爹爹,您别勉强我嫁呀。”
“是不是,我拖累你了?”谢戊没想到谢之芽的理由,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犹豫着问。
是了,他是运气好,才遇到了自己的妻子,还得到了老丈人的谅解。可他不该忘了的,他是个贱民,从一开始就是贱籍。
《大渚律》白纸黑字的写着:良贱不通婚。
自己的女儿,哪里比别人差了,甚至比许多人呢都好——聪明、漂亮、有一手好厨艺,性格也极好。她若是生在别人家里肯定是千娇百贵的一个姑娘,等到这个时候,媒婆已经踩烂了家里的门框,只等到她孝期结束就能订下婚事了。
他这一辈子命不好,却有极佳的运气,以致于恍恍惚惚,只顾着忙事情,将这一因由给忘了。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好人家会说:“哪有什么贱民、良民?人哪里能这么分呢?”
谢之芽没想到父亲想到了这个,也怔愣起来。
虽然因为这个身份受到过一些不平,可是她从小所受教养皆是拿着良贱来分人是顶顶无聊的,又从来没想过嫁人。
她以为父亲只是想要阻止自己继续追查下去,没想到自己的拒婚会伤害爹爹。是了,纵然是贱民,他们家和其他人家从来都不一样——她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父亲呢?早年受过苦,这些年也忘得差不多了。
说来说去,这都是外祖父的庇护。她的眼睛略微有些湿润,却隐去了。
她摇头:“没有,哪会呢?”上前两步,轻轻地扯住父亲的袖子,晃了晃:“我不想嫁人,不想离开家里。外头的人哪里有好的。您才说了我连女红都做不好,嫁了人做什么?我的夫婿还能帮我补衣服不成吗?”
“那,若是我帮你寻一个会补衣服的,或者不嫌弃你不会女红的?你嫁不嫁?”
谢之芽脸上犹豫,心里却在偷笑:找得到才怪呢。自己还是贱民,只能和贱民一块儿。他们想娶姑娘都是帮着做活,怎么会愿意接纳自己呢?而且,她还是个仵作。
虽然说对不住父亲,可是贱民的身份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可以帮她挡一挡。
谢戊极其心疼她,肯定会想要她嫁一个哪里都好的人,这样的人纵然是有,又怎么会愿意娶她呢?如今他们又在这天高水远的新余县里藏着,认识的就这几个,爹爹只能放弃了。
嫁不了就好,她谁都不愿意嫁。她想做的事情那样多,那样难,到时候嫁了,祸及旁人,还惹她牵挂。还是就这样吧,这样也不会有人来管她。
谢之芽点了点头:“嗯,那我就嫁。爹爹若是帮我寻到一个好的,我肯定嫁的。”
谢戊点点头,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想到谁,或者有别的什么办法,反正他没说话,只是再催促了一便:“拿进去试试看,衣服行不行?”
“好。”
“对了,我明天又要出门采药去了。”
“您怎么这一段时间是不是去得太频繁了啊?”谢之芽疑惑地看着父亲:“之前采回来的,您都用完了啊?”
“没有,只是不太对,药效不对劲。所以,我还要出门一趟。”
“那,我陪您去呗。”
“不要!”谢戊这一声说得着急,音色都变了,尖利起来。
谢之芽抱着衣服紧了紧,到底还是开了口:“爹,以往您连让我单独一个人待在家里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