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的时候,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打车回了家。
我妈妈已经醒了,在准备早餐,或许年纪大了,睡眠就越来越少。我的继父在逗弄家里的鹦鹉,教它说“你好”两个字,但买回来两年了,它从来没开口讲一句话。
人世间很多事,总是事与愿违。
因为得不到,所以想要。
因为拥有,所以唾弃。
如果我们能知足一点,懂得适可而止一点,是不是会比较幸福呢?
答案是不会的。
逃不过的不是命运,是因果,还有心魔。
“楚楚回来了?”继父偏头招呼了我一声,便又继续逗鸟了。我习惯了他的礼貌和细微的冷淡,应了声“嗯”,便也不再理会他。
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我:“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今天不上班?”
我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只是“嗯”了一声,“我请假了。”
她没有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哦”了声,跟我说,“洗洗手一起吃饭吧!”她并非不关心我,只是明白大多事我都可以处理好,我很独立,仅此而已。
我说:“好”。
我习惯了这样的家庭环境,我们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彼此相爱,互不干扰。
但我清晰地记得我曾经多么想要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我羡慕乐乐能够对爸爸撒娇,我羡慕她妈妈总是做好吃的便当给她,事无巨细地关心她生活中的一切。我记得高三的时候,班主任把那一年形容为背水一战,说这是人生的转折点,是命运的拐角,是最最重要的一年,开家长会的时候,就连家长们也都莫名紧张。很多同学收到父母寄来的营养品,还有多得溢出来的关怀。我妈妈没有很担心我,只是叮嘱我,要努力,但也要注意身体。
她并没有像别的父母一样把这个看做是人生头等大事,我觉得这样或许更好,但当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人生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的父母就该把所有的精力和目光放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没有得到,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被疼爱。
我记得最后一年,因为早自习和晚自习都有所延长,所以学校硬性要求大家都住校了,每周只周末回去一天。
乐乐的妈妈每天中午会来送饭,每次都是一个大大的便当盒,两荤一素一汤,她每次都会偷偷要我帮忙,因为她吃不完,有时候是不想吃,她喜欢吃零食,有时候觉得泡面都比妈妈的菜来得要美味。
那时候我们已经不在一个班级了,每次她都会跨越好几个班级来找我。
我有时候会帮她吃掉一个鸡腿,鸡腿是炖过又煎的,外皮焦香,有厚厚的一层油脂,有时候是一份需要煲很久的汤,我说你不吃真是太可惜了。
她说腻,腻得要吐了。
我每天是吃食堂的,食堂的饭菜也很好,营养均衡,便宜又实惠,有时候裴佑安的爸妈会送饭给她,知道我的存在后,每次都心照不宣地送两份,我们面对面坐着吃饭的时候,我有时候会感觉到害臊,但更多时候是幸福。
所以我也想要多一份幸福,有时候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很盼望门卫大叔会在下课的时候通过广播叫我的名字,让我去拿东西,我并不是很渴望妈妈做的饭菜,也知道她很忙,压根儿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照我根本不需要担心的生活,我只是觉得那种感觉会很幸福。就算乐乐每次提着东西过来都要皱着眉头说:“都说了不要送了,哎呀,好烦啊!”
我依旧觉得她很幸福。
当然,她很羡慕我不被拘束,这种自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