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不关心我是否有在学校好好学习,因为她知道我能处理好学习和生活,即便偶尔成绩小幅度下滑,她都不会责备我,只说让我下次努力。如果我下次还是退步,她才会拨给我十几分钟的时候,给我讲一些成人世界的艰难,告知我如果你不努力,以后也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困难,但大多数时候,她不需要对我进行这种叛逆期小孩儿根本不会去听的人生建议,因为我有裴佑安,高中之后我对学习已经有了自我要求,所以她不会担心。至于其他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很好,我从小就有这种能力。
那时候我就知道,大多时候我们不是喜欢没有的东西多过拥有的东西,而是我们深居其中,才能了解到苦楚,所以向往另外一种相反的生活状态,以为那样会是解脱。
但禁锢我们的,又何曾是那操蛋的生活?
我去洗手间的路上一直在看我的家,在我十八岁之前,我们都在出租屋里,虽然环境还不错,格局偏小的二室一厅对我们一家四口来说或许有些狭窄,但尚算过得去。
那时候我和同母异父的妹妹住在一间房里,她比我小十岁,性格显得古怪,她小时候一直坚信有魔法这种东西,并且对自己有一天会打开异世界的大门通往魔法王国这件事深信不疑。
她喜欢哈利波特胜过一切,她经常一个人看魔法电影看到深夜,她从来不和我交流,当然,她也不和爸爸妈妈交流。
你或许会怀疑……
但,她没有病,也没有疯,她只是有些孩子气,当然适度的童真会让人觉得可爱,过度的孩子气会让人觉得这孩子古怪。
她随我继父姓苏,单名一个默,有时候我妈妈会自责,怪自己给她取错了名字
我想这和名字无关。
但遭遇人生不能抗拒的磨难的时候,我们都希望有谁来承担责任,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如今我们住在新家,父母攒了半辈子的钱,终于买下了一个三室二厅的房子,苏默有了自己的房间,越发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了,有时候我偶然会看见苏默在画画,浓重的油彩铺展在画布上,有时候是精灵,有时候是黑女巫,有时候仅仅是一片黑暗的森林,她喜欢那种阴沉沉的带着点儿神秘诡谲的味道的图像,着迷程度堪称入魔,我妈妈带她去看过一次心理医生,认为她心理阴暗,苏默觉得备受伤害,越发不爱说话。
这会儿苏默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口,揉着惺忪的双眼看了我一眼,说:“姐姐你肩膀上多了一个精灵。它是你的守护精灵吗?”
我冲她笑了笑,“或许是吧!我看不见,它长什么样?”
“有两对漂亮的透明翅膀,眼睛很大,是剔透的琥珀色。”或许我的友善让她觉得愉快,她总是愿意多和我说几句话,也仅仅是几句而已。她点了点头,郑重地对我的精灵打了个招呼——她微微欠身,说了句: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我去洗了洗手。
苏默坐在阳台上一言不发地看日出,她很喜欢看日出,但她似乎更喜欢画夕阳——浓重的晚霞色彩,铺展在画布上,大片的乌鸦掠过森林冲向天空。
妈妈做好饭的时候,继父和苏默自发坐了过来。
我们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我妈妈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扣住了她的手,抬头对她说:“妈,我想和你聊聊。”
她手停顿了下,“聊什么?”我觉得她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她的手有一丝颤抖,眼神带着细微的闪躲。
我尽量用一种平稳的语气问她:“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我想和你聊聊。”
我清晰地记得昨夜暗淡的灯光下,裴佑安回身抱住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