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抿王看着青衣飘飘的荀子,心下不禁一暖,这个人,上一世,便就是这幅打扮,总是站在这里,笑着看自己每日万分不情愿地走进学宫,今日看到,好像时光过了两千年,这个人一直站在这里等着他一样。
“先生”,齐抿王行礼,面色恭敬。
青衣荀子有点吃惊,这个从小便倍受齐国上下宠爱的王上,自做公子时,便没把稷下学宫放在眼里,甚至,还有点讨厌。
学宫里的大才们总是私下里愤愤不平,说齐王不重人才,不敬学问,其实,只有自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王上,没那么多心思,他只是因为功课不好,单纯地不喜欢学宫而已。
又看了眼荀子单薄的青衣,虽然看起来衣袂飘飘,仙风道骨,但在这深秋的风里,应该是冷得很吧,齐抿王处地府多年,对冷这件事,身同感受。
“先生,进去说”,齐抿王解下白貂绒锦披风,轻轻给荀子披上,伸手邀请道。
荀子【这傻孩子,太纯真,相识了十六年,竟然不知道老夫怕热】
苏秦【呼.....】
很久没出声的海螺,传出荀子哭笑不得的声音和苏秦的呼气声,齐抿王暗自惭愧,这个学宫,以前,他能饶着走尽量饶着走,哪还有那心思去关心这位永远一身青衣,一个表情的学宫负责人到底是怕热还是怕冷。
他一直觉得,那个大脑袋的田文,才是荀子最得意的学生。
大殿内,众大才正在高谈阔论,看到齐抿王进来,身边跟着披着个大厚披风满头大汗的荀子和另一个气质如兰的年轻人。
众大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朝这位以傻名闻达于天下的王上拜了下去,没办法,人家再傻,也是这里的主,是每天供应精米白面山珍海味的国君。
海螺却倒了大霉,差点被嘀嘀咕咕的声音撑爆,但总结起来,就两个意思:
【不知我那篇论/议/策/奏筒看了没有,今日来,是不是请我出山,官至大夫的?】
【那个人就是苏秦吗,听说极受齐王宠信,羡慕啊】
齐抿王耳朵里听着翻腾叫嚣的大才心声,眼睛里看着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周身清高孤傲的诸位大才,心里百感交集,如梦似幻。
“诸位先生请坐”,齐抿王定了定神,走到主案前坐下,又抬手,示意荀子和苏秦坐在自己两边。
“诸位,孤年幼,以往行事不周,还请各位大才谅解,”,齐抿王拱手欠身,行了个礼,满殿的学子赶忙回礼。
“稷下学宫,是先祖所设,先父更加发扬光大,到孤这里,只会对诸位更加仰仗,昔有秦王招天下贤书,今有燕王筑黄金台引进大才,我大齐,背靠大海,良田万里,兵强马壮,民富国强,但这些,并无孤方寸之功,今日来此,还要求助各位,如何才能使我大齐更加强大,人不分国界,学术不分派别,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对齐国的内政外交,政治军事,皆可做出策论,十日后交与孤,若真对强齐有用,孤何止黄金台,整个齐国,都可交由先生治理,可好?”
深秋的午阳温暖而炽烈,它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照进殿内,被切割成碎碎点点,洒落在数百张热情激动的面庞上。
齐抿王闻到了点点奋起的气息。
十日后,齐抿王满面倦容地从堆成小山的策论中抬起头,三天了,这一桌子的策论,才下去了一个角。
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田文那个聪明的大脑袋,若换成是他,早在三个时辰里,便看完了吧?
小花鸟气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