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顾寻熠就想着一定要把余疏给绑回去,这是他回柳县后的第一个中秋,可不想一个人过,更不想在牢房里过。他来得早,刚出门的时候还冒雨行了一段,外衣浸了雨有些润润的。
去往南一街的道上若是沿着街边儿走会在当中横着一道短短的小路,岔过去走离警察厅更近些,直接就到了大门口,无需再走到尽头拐弯过去。那道路虽不算宽,也有着许多卖些日常用品亦或是早点小吃的低矮门面。
走过那条道对面就是警察厅了,旁边的街口倚着老墙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下有个简陋的小茶棚,去的都是些歇脚的人力黄包车车夫,赶路至此的过客,也有些小狱卒光顾,不过他们去了都是不怎么给钱的。
“官爷官爷,不能放在这儿啊,这让我以后怎么做生意!”
“少废话!警察厅办案,你给我一边儿待着去!”
与往日不同,今日那小茶棚周围围了一层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百姓,像是在看什么热闹,不一会儿几个小巡警出来把他们拉扯开了,推推搡搡让出一条道来,方嘉年领着余疏走了出来。
小道里一个臂上挂着篮筐的老妇人拦着一个缓缓走过来摇头叹气的老者问道:“老张啊,这是怎么了?”
老者惋惜道:“柳江边儿上死了个年轻人,溺死的,昨儿夜里的雨给冲到岸上去的,送来之后一直无人认领,反倒是一个巡警带着一个嫌犯出来认了,说是下头花荫县的孩子,畏罪自杀了。”
“这么年轻,犯了什么罪啊?”
老者四周望了望,低头压低了嗓子道:“杀人罪。”
“啊……”妇人捂住嘴巴探着脑袋往茶棚那边儿瞧了一眼,就也摇头叹息着离开了。
顾寻熠赶着去找余疏,见着他就一把拉住往怀里一带,道:“往哪儿跑啊你,出来了正好,跟我回去。”
不料余疏甩开他的手就一步步走向了那具尸体,步伐缓慢而凝重,每向前一步那尸体的样貌就一点点的露出,直到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那具尸体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灰黑色粗布衣裳,被水浸过一夜之后还是能看出那身上的脏乱,黏腻腻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手上都泡得浮肿不堪,脸上疤疤癞癞的是烧伤过的痕迹,剥开衣领身上也是大面积烧伤过的疤痕。
余疏还未走到,双腿一软跪倒在他面前。
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一下,一下就好,触电般的收回了手指,落下泪。
这一连串的举动,方嘉年对此人的身份心里有数了。
顾寻熠站在他身后静默着,招了招手,小巡警们见此把围观的百姓都给驱逐了,过了半晌他上前想要扶起余疏。
还未走近,就见他煞白的一张脸极为难看,身形抑制不住的晃了晃,来之时脚下就有些虚浮,这一下更是喉头一甜,猛然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
“余疏!”
“余先生!”
两人皆被吓了一跳,顾寻熠一把将他抱起,就近跑进了警察厅把他放在里间的床上,这次出门没带上沈辉,还是方嘉年骑着自行车没命的跑去找来了杨文照。
杨文照几乎是被架着进来的,抱着一个白色药箱就飘着到了余疏面前,着急忙慌的给他又是听诊又是号脉,折腾了大半天,警察厅外面整个乱作一团,尸体用草席一卷扔在了门口。
“老杨,他这是怎么回事?”顾寻熠站在床边干着急。
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