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拿丝帕给他把鼻尖的汗擦了,心疼道:“少主要不再回去休息两天?玉瓯楼就在府内,跑不了。”
“没事,总是窝在床上才对养病有害无利,今儿天气这么好,即便不去玉鸥楼,也应该出来转转。”虞沧澜不太习惯这么细致的服侍,按了春桃的手。
说话间,远处抬过来一顶红木软轿,轿子不大,刚好够一人坐,轿帘上垂着几段流苏,绣着只镇邪的麒麟,前后左右由四个人扛着,其中三个穿着虞府的侍从服,左前头那人却是一身华服,看着就不像是虞府的下人。
还没到眼前,就满脸讨好地嚷嚷着:“少主——少主,哎呦,我的祖宗诶可算见着您了!!”
虞沧澜嘴角一抽,活像见鬼。
那人名叫周梁,栋梁的梁,没长成顶天立地的栋梁,倒长成了一根被虫子蛀满了坑的歪梁。他是虞沧澜歪到十万八千里去的亲戚,中间不知道隔了多少辈,连虞姓都丢了。但虞氏兄弟姐妹繁多,与虞沧澜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也不少,他跟这个周歪梁最亲近。
周梁长得就不正派,浑身上下没多少肉,贼眉鼠眼,肤色蜡黄,一看就是酒色堆里泡大的。但虞沧澜跟他亲近,着实是因为周梁待他极好。
小时候,虞府摆宴,众虞氏弟子还不认识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虞氏少主,后花园里碰巧撞见,以为他是虞府里谁养的小相公,嘲弄他长大后是给人玩弄屁.眼的下贱货,鬼知道那些屁大点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是从哪儿学来那么多词汇。
总之,一群熊孩子把他弄上了树,三米多高的台阶虞沧澜都没上过,别说三米多高的树,他被困在那儿下不来,正是周梁救的。
那时候,周梁还不像现在这样龌龊,就是偏瘦,打扮打扮还能看,说话斯文有礼,打心底涌出来一股正气。谁知道这些年来,怎么就长成这幅样子,酒色人生也就罢了,偏偏还不将人命当命,卑鄙无耻得很。
脑海里涌出来一些他们过去的记忆,虞沧澜木着脸看周梁挂着谄媚的笑,不由一阵头疼。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周梁,他可不能再亲近了。
周梁早就被酒色掏空的瘦身子板没多少力气,为了讨好虞沧澜才一路扛着软轿从门口过来的,他放下轿子,喘了好一会儿还没喘匀,粗着气息道:“少主,听说你生病,我在虞府门口站了好几宿,要不是怡夫人不让进来,我第一个冲到你床边伺候着。”
虞沧澜忍不住刻薄他:“说得像是我儿子一样孝顺。”
周梁一愣,没料到虞沧澜会说出这种话,随后笑得一点都不勉强:“要是少主乐意,我巴不得叫你一声爹。”
虞沧澜一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凉凉道:“今日有事,你改天再来。”
“少主,”见虞沧澜今日一反常态,周梁有些急了,踏前一步,拦在虞沧澜面前,他也知道自己这动作太过冒失,可是等不了,忙从袖口掏出一个东西,展开一看,是幅字画,周梁笑了笑,道,“少主,我费了好些功夫才给你弄来这幅字画,给你挂在床头,希望病能好得快点。”
什么字画这么灵?
虞沧澜不由多看了一眼,字是好字,画也是好画,他没这个艺术细胞都能一眼看出分明,低头一扫落款,看到一个大大的“阮”字,再一细看,落款是“阮清渠”三个字。
他脸顿时黑了。
阮氏是有名的丹修,祖传的炼丹工艺,与其炼丹工艺一样出名的还有写得一手好字。阮清渠得其祖宗真传,又将自己对“道”的见解融入字中,一手行楷写得飘逸奔放,大有几分字主的清冷与高处不胜寒的意味在。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