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程程见唐彦华发愣:“你干嘛看着我呀。”
唐彦华伸手摸她头发,仰头说:“我还是喜欢小时候的你。你现在一点都没有小时候活泼。你小时候光着个脚,两个红脸蛋,横的不得了,还撕我的书呢。”
程程低头说:“那是我不懂事,欺负你。回头妈还骂我了,让我不许撕你书。”
唐彦华说:“我是逗你的,那书我本来就看完了,破破烂烂不打算要了。我故意逗你让你来追我。你脾气急,逗起来特好玩。”
程程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小时候了。”
妹妹长大了。
这个发现让唐彦华有点欢喜,又有点忧愁。欢喜的是妹妹越长越漂亮,知道害羞了爱美了,越来越有女孩儿的样子,忧愁的是……为啥忧愁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点忧愁。有一种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心情,有点茫然。
唐彦华说:“你耳朵里好了没有,我帮你滴药水。”
他起身去从抽屉里拿了药水,帮程程滴:“这瓶滴完了,再让爸爸去卫生院买一瓶。下午天气好,我带你去外面玩玩,咱们去坡上挖药材吧,别老闷在家。”
下午,程程跟唐彦华出门去了,唐怀锦老婆也去邻居家里,还之前种玉米欠的工。唐怀锦去刘家帮忙耙地,回来的时候是下午四五点。那会太阳来未落山,初春黄昏的光线金黄黄又暖洋洋地洒在村落和田野上。唐怀锦一个人,弓着背,沿着田地间的小径行走,一边感受着这暖洋洋的黄昏,一边思索着往事。
自己这一生,没干过什么好事,他知道。
那些年当村干部,他一心想的是怎么揽权,怎么捞钱,怎么跟随□□的脚步,怎么□□收拾那些走资派、清除敌对异己。他连父母都敢饿死,早就不怕遭什么天谴了,所以别人恨他骂他他也无所谓。结果就是攒了一堆仇,现在年纪大了又丢了权,村里再没人肯搭理他。
无所谓,他没什么可后悔。别人怎么看他,他有什么可在意?不过就是一个泥腿子农民,难道别人说你几句好话你就能名垂千古了吗?没意思,他懒得讨好谁。他一直都在道德的底线上游走着,没什么他不敢干的。而今老了,走在路上,人嫌鬼厌,连狗见了他都要追着咬,小孩见他被狗咬都拍手叫好。而今对他唯一重要的,就是家人。他的老婆,儿子和女儿。只要家人平安,外人讨厌他,他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女儿的安全受到威胁,他却无能为力。
他心里想,要不要去找那唐怀德说说呢?
唐彦华老说让他去找唐怀德,他一听就想发脾气。要他去向那人低头,他宁死也不肯。他是穷,他是坏,但穷人坏人也是有骨气的,不是没脸没皮,什么人都去求,什么人都去巴结。唐怀德就是他死都不会去巴结的人。要巴结就得认错,承认他不孝、忤逆,承认他当年对父母犯下的罪。这罪他能认吗?他不认。
这辈子他犯得罪多了。
安家那个老地主,以前给过他饭吃,他却把他揪出来□□,说他是地主坏分子。那其实也不是他情愿的,村里人都那么说,别人要斗,他要是不跟村里干部统一战线,人家就要说他和地主一伙,那岂不是连累了自己。
原来那副队长刘三全,因为跟他争权,去举报他贪污,被他打断腿。这事做的有点狠了,刘三全几个娃娃被害的上不了学,现在穷的吃不上饭。
就是类似这些,农村里,鸡零狗碎的坏事,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