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猛地抬起头来,“民妇无罪,认什么罪?伏的什么法?”
梁铮亦是如遭雷击,她想过会很黑,没想到黑成这样。
旁边一个狱吏面露不忍,上前行礼,“大人,这位周青是郯城有名的孝妇,照顾姑婆已经十几年了,不能杀,还是等调查清楚再论罪罢。”
陶机翻起了点眼皮,冷冷看了眼狱吏,“本官断案,轮得着你教么?出去。”
吏狱不动,旁边两人硬把人给驾出去了。
没有人再出声,似乎在这里太守就是王法,一手遮天,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周青知道左右都是一个死,这并不想跪着了,想站起来却激怒了陶机。
陶机不耐地挥挥手,两名狱吏把刑具抬上来,是主刑笞刑,荆条鞭打脊背,五百。
梁铮学的刑律,对古代的刑法也知道一些,汉景帝刘启已经规定过鞭笞刑法不当打其背部,也将最高鞭笞数目从五百减到了三百,因为鞭笞背部外有轻刑之名,内有杀人之实。
陶机不但胡乱断案,还妄用刑罚,他的目的就是要把周青往死里打,没打死屈打成招了好,打死了胡乱定案一样能了事。
周青咬牙没哼过一声,正堂里只剩下了荆棘鞭笞的声音。
梁铮心里堵得暴躁,再看这厅堂上一众人麻木冷漠的表情,顿时如遭雷击,整个魂识都虚软无力,这不就是她在法庭上的表情么?
衙门里打官司,只认钱,不认人,不正是她的观念么?
她拿着法律的武器给自己赚钱,钱多了能赢的案子就接,证据不足不能赢的碰也不碰,明知里面有问题也坐视不管,不管来请求辩护的当事人到底有没有冤屈,一切唯钱至上,唯胜诉至上,本质上和这些吃人血馒头的有什么区别?
周青被打得血肉模糊,一身的血汗,梁铮没敢多看上一眼,被困在这一只木簪里,想努力挣脱也挣脱不出,只希望有人能帮一帮周青……可说了也没用,太守定是事先被人知会过,才会这般不管不顾就要周青一个死字。
陶机摆了摆手,双腿搭在案台上,闲闲散散地把玩着指甲问,“这罪你认是不认……”
周青唇口上都是血,脸色惨白衣衫被汗浸湿,闻言勉力抬了抬头,往面前吐出一团血,一字一句道,“昏官,你贪财贪物,颠倒黑白胡乱断案,人在做,天在看!苍天有眼,我周青上不愧对天,下不愧对地,对得起我死去的姑婆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我无罪!认什么罪!你打,你把我打死!让我看看这青天白日里,还有没有王法!”
“周青没有杀蔡婆!我们可以作证!”
府衙外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随后又有人高声应和,“我们相信周青,还请大人明断!”
“还请大人明断,还周青一个清白!”
是外头围观的百姓,有人带头,便如同洪水卸了闸一般,拥挤着想冲进前来,群情激动,都想进来帮忙。
陶机冷笑一声,摆摆手自有狱吏带刀出去驱逐,府衙的大门关上以后,所有的呼喊声都渐渐远了。
梁铮起了些希望的心顿时凉透了。
陶机等得不耐,一摆手示意继续打。
周青宁愿受活罪,也拒不认罪,只终是敌不过荆棘鞭打,两百下的时候就昏死了过去。
自有狱吏上前拉了周青的手指,按了血红的印泥,在招供书上画押,梁铮拼命挣扎也未能挣脱束缚,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切,即希望周青能醒来,醒来继续抗争,又希望她不要醒来,不醒来,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
伏罪后是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