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后他从未骑过马,其实他自己觉得无所谓,毕竟多年训练马术卓越,但顾重明坚决不许,说但凡有一点可能的危险他都不能沾。
这样一心一意为他考虑的人,怎么会……
司幽内心苦涩,腹痛又强,他压下身体夹紧马腹抵御疼痛,回想着顾重明的点滴——
顾重明说他是孤儿,可他脸上、手上、身上却洁白干净得没有一丝伤痕,又学识广博见识不凡,虽一直没什么余钱,却懂吃懂玩懂享受,逛文玩古玩能分辨真伪优劣。可见他曾身份优渥,过过极好的日子。
这些疑点司幽从前都选择了忽略,直到除夕夜顾重明隐晦地说了身世,他大胆地设想了一些,却仍是小瞧了他。
原来他本是天潢贵胄,只因身遭大劫才落入民间。
难怪他一举一动一说一笑都那般特别。
所以周文章说了,司幽便信了。既是因为周文章没有必要说谎,又是因为……伴在身边的人有多好,旁人不知道,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
小黄四蹄撒开,带起一路扬尘,司幽心中不免悔愧。
他终究是犯了逃避的错,如果他能正视那些疑点,及时去查去问,或许就不会有今日蚁穴溃大堤般的危险。
司幽的长发和衣衫被风吹乱,他按着肚子从马上跳下,急匆匆直入宫门。
行至第三道宫禁处,守门侍卫手执兵器,挡住他的去路。
“司将军留步,圣上有旨,将军今日不得入宫。”
司幽一僵,片刻间他想了许多,譬如抗旨直冲,譬如找萧玉衡商量对策,再譬如暗中救出那傻书生,与他就此抛弃一切浪迹天涯……
然而思来想去,这些想法他一个个反驳,他终究只是想让那傻书生和肚子里快出世的孩子好好活着。
司幽退后一步双膝跪下,垂目道:“劳烦通传,破阵将军司幽有要事,跪求面圣。”
他面色苍白神情隐忍,肚子显得很大,却跪得腰背挺直极为笃定,一身一往无前的坚决孤勇。
侍卫们面面相觑,又叹又敬,终于派了一人入内禀报。
上书房。
承宣帝对顾重明说出了同司幽类似的疑虑。
“……于是朕派人去查,即便是朕也足足查了半年多,今日才收到确切消息,你藏得可真深。”
“十八年前,文国四皇子被送往越国为质。四年前,我大夏将士荡平失道的文国,越国下毒处死文国质子,大家都以为文国那荒谬的皇族被扫干净了,却不想你竟还活着。”
“你是如何逃脱的?偷梁换柱?还是越国故布迷障兵行险着,与你结成同盟,派你隐于上安,要对我大夏不利?你接近司幽,难道是想……”
顾重明拼命摇头,快速膝行上前叩首。
“不是的、陛下您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的确是被送往越国的质子,可我并非真正的文国皇子!文国不想皇室血脉为质,不想授人以柄,所以派了个假皇子去!我是假的,我只是从小被当做皇子养在宫中……”
“可文国皇室典册上,清清楚楚写着你的名字,来龙去脉有据可查!”
“作假自然要做得像,否则如何瞒骗他国?”
“你可有证据?”
“我……”
顾重明慌乱失神,说不出话。
他小时候一直被寄养在远离京城的外祖家,第一次回京就被送入皇宫。文国国君说他是自己在外与民间女子所生,是好不容易才寻回的明珠。他听得懵懵懂懂,私下问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