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再也没有气息。
众人痛哭不已,曹叔神色却颇是平静,似释然一般,眉宇舒展。
我望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着,却想起他两日前对我过的话。
“可还记得你祖父?”他缓缓道,“他可你知道,他对我最常的话是什么?”
我擦了擦眼泪,问:“什么?”
“他,顺其自然,莫违本心。”曹叔似在追忆,“霓生,我该去见他了。”
——“霓生,就算通知地,然世间之事,常不可为人掌控。我教你这许多,亦并非为了让你去掌控世事。”更久远以前,祖父躺在这榻上,曾这般对我。
我一愣,问:“那是为何?”
——“为了让你掌控你自己。”
按照曹叔的遗愿,我们将他葬在了祖父的身边。
丧期满了之后,我和公子也收拾好了行囊,将田庄托给了曹麟等人,与他们辞别,往南而去。
海盐有海港,郭老大的海船已经备好,巨大的船身,看着颇是威风。
自从为秦王海路运兵,虞衍和郭氏兄弟与秦王相识,在他登基之后,也受到了重用。
当下,柏隆到扬州府用事,虞衍已经入朝,郭维则到水军中用事,唯有郭老大仍然舍不得他的海船,留在了海盐。
去年,我写信将我和公子要到南边海上番邦游历的事告诉郭老大,他一口答应下来,与我等约好了海况平稳的季节,一道出海。
郭老大与我们一样,颇是雄心勃勃。偌大的船,不但水手舟师齐备,装满了各色补给和货物,还配上了通晓番邦言语的译人。据他,这船乃金刚龙骨打造,广州、交趾,哪怕更远的外番也去过,遇得再大风浪也不怕。
万安馆众人也知晓此事,到海边来给我们送校
我拿回了祖父的田庄之后,就将万安馆中的仆婢们都放了籍,并将万安馆继续托与老钱经营。放籍的仆婢们大多都留了下来,在万安馆中帮佣,领工钱过活。
莺在年初的时候已经与郭老大的儿子阿泰成亲,与万安馆众人来送我们的时候,依依不舍。
“夫人,你还回来么?”她拉着我的手,问道。
我笑笑:“我等又不是**涯,怎会不回来?”
她眉间的担忧之色这才开解。
“夫人莫去太远,快快回来才是。”阿香道,“听南海的龙君凶得很,过路若不扔下三牲,便要吞船……”
“莫胡,郭老大去过许多回了,什么不知晓。”老钱忙打断道。
众人笑起来。
我正待再话,远处忽而有一骑快马驰来,待到跟前,滚鞍下马,问道:“敢问淮南公主何在?”
我讶然,应了一声。
那人忙恭敬地将一封信递上,道:“这是京中来的,要呈与殿下!”
我接过来,看了看,只见这信上粘着鸡毛,以示特急,沉甸甸的,颇是厚实,仿佛里面塞了书。
信封的面上,只有淮南公主几个字。
看着那字迹,我愣住。
待得拆开,里面果然是一本书。
书名蕉四方异闻录》。
翻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只有第一页写着几个字。
——此书待卿亲作,以慰朕躬。三年为限,若不见,必亲讨。
我:“……”
“夫人,”莺好奇道,“这是何物?”
我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