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非常严肃且敏感的清洗,皇帝就是要利用绝对武力的震慑,加重河北这些豪族残余的惶恐,让他们看不到一丝能够求于两可的余地,才会乖乖顺从朝廷的安排,离开乡土择地安置。
如果他因为人情的感动而给祖青网开一面,那会发生什么?
所谓坊报,是监察杂奏的一种。大梁章制即定,监察事宜由御史台主掌,但御史台职责主要还在监察、弹劾、肃正朝风官仪。
一女怎能配二夫?寡妇因为家中失丁,又有幼子需养,无奈之下才奏报坊吏愿求官配,不想丈夫归来,登时便是情难取舍。其后夫不忍寡妇伤情,因是主动离开家门,而其原夫入其家门,与妻儿团聚。
皇帝之所以关注这一件事,还非出于探幽访奇的八卦心理,而是类似的事件绝非孤例。朝廷没有错,黎民没有错,那么究竟是谁的错?
不过,长长的判词这还仅仅只是一部分,且仅仅只是有关《大业律》的内容。大业律是大梁律法最高一个级别,再低一个层次,还有保民律、坊义律等等律令,也是对大业律的解释与补充。
至于前夫虽然也是上役,但并无乡义事项,又无征信,仍然维持徒役三十个月的判决。
由这个案子,皇帝又想到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此前让他颇为烦躁的祖青的问题。
他所担任大都督府勋务副使乃是从五品职事,冀州刺史府司刑参军则是正六品,两个虽然都是官品不高的职位,但一身兼领,能够出入于都督府与刺史府之间,这很明显是一个沟通河北军政事宜的一个枢纽人物,兼任刑赏事宜,可谓是位卑职重。
但是河朔大都督府所辖跨县连州,且各边战俘随征随用,也根本就没有完整籍册编理,想要在如此浩大地域、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人又谈何容易!
说到这里,不得不讲下,这个败家娘们没法说,有关唐长安资料搜集整理了很长时间,突然才意识到武则天主要活动场景是在洛阳,欲哭无泪。可见我历史常识真是渣渣,不敢以考据自标。不过胜在肯用心,相关背景资料的整理已经比较充分,而且还在继续进行,力求不出现大的背景错漏。
到时候,将会有无数类似祖青这样的事件涌现出来,而且可以保证确凿可查。因为这些河北豪族的存在本就是一体两面,他们既有扎根乡土、窃夺民望的一面,又有荫庇乡人、力保桑梓的一面。
可是现在,朝廷需要强调的并不是他们义气与否,而是需要完全贯彻章制律令在河北的施行。如果在这时候出现祖青这样一个能够被网开一面的例子且为人广知,那么所带来人情的喧扰与局势的反复,谁也不能确定是大是小。
你祖青因有义妇相助而归义获功,圣眷隆厚连张豺的女儿都能搭救出来。可我们也力守乡土,百千乡士因此得活,现在我们不求表彰,只求能在乡野安生。如果朝廷刻薄到连这一点都不能答应,那么跟肆虐河北的暴主石虎又有什么区别?
大势趋向言则壮阔,但当中的血泪代价具体到某些个体身上,又会让人有切肤之痛。
当然皇帝也可以密旨访求祖青家眷,但这密旨离都之后总要具体有人执行,豪族世家之所以难除,还在于那蛛丝密网的关系,在执行的过程中如果某一环节走泄,朝内群臣会不会循此请托?皇帝又要不要答应?一家两家网开一面,那么政令还要要不要推行下去?
坊报内容广泛且繁琐,一期便有十几万字之多。皇帝接过之后,首先看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