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这一桩案子勾起了兴趣,转又读了好几遍。
庠宫设在太极宫西南、洛水北岸的高岗上,分作上庠、下庠,主要是供沈氏皇族以及姻亲勋贵各家子弟入学。从这一点而言,可以说是大梁帝国的贵族学宫。
案件所涉前夫、后夫二人,俱都是完成此前劳役的人,所不同是前夫尚未入籍,后夫已经入籍,所以后夫在这一条令保护范围之内。
皇帝看完这最后判决,发现较之自己此前的判断还要更加严重几分。坊义律中还有一点那就是孤母不弃,酌情减刑,就是说这个妇人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也没有抛弃自己的儿子,这一点也是可以进行减刑的。
看到跪伏在前的年轻人,皇帝又是不免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免礼赐席,便直接说道:“国之章礼,朝廷名爵,有人求不得,有人辞不得。朕非悭吝,有功必赏,有才必授,遁逸之流,虽高德亦败类,祖伯觉得自己在不在其中?”
如果不能严查罪实,一概刑处,难免会有冤枉或遗漏,致使民怨丛生,入治艰难。在此之前,冀州刺史府采取相互检举揭发,但这当中又会产生一个问题,那就是会被乡徒利用,作为打压异己乡仇的手段,大有损于大梁刑律威严。
可是这时候,大都督府却又有军令下达,他由原本的司勋正式转为领军都督,将要在来年秋初独领一军,作为前锋一部兵发代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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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杜绝请托,皇帝甚至连河北人望代表的崔卢二人都打发到了江东,贵妃崔翎也陪母亲长居龙门道场。
他就是要用这种决绝的态度,彻底杜绝河北那些豪族的侥幸心理,且清河崔氏就在第一批南迁名单中。
不迁?是觉得江南水土不美不足安家,还是觉得脖颈硬过刀锋?
所以,皇帝欣赏兼同情祖青是一方面,但也不会因此徇情,张开一个无从遏制的口子。
皇后静静听着皇帝将原委讲述,她终究是一个感性妇人,听到祖青与张氏女在那样凶险处境中的生死誓约,很快眼眶已经泛红。当然,也只是止于同情,不会因此责怪自家夫郎心坚如铁。
听完皇帝的讲述,皇后默然无语,过片刻,她突然开口说道:“前日坊报入苑,夫君现在要不要看?”
所谓坊报,是监察杂奏的一种。大梁章制即定,监察事宜由御史台主掌,但御史台职责主要还在监察、弹劾、肃正朝风官仪。
一女怎能配二夫?寡妇因为家中失丁,又有幼子需养,无奈之下才奏报坊吏愿求官配,不想丈夫归来,登时便是情难取舍。其后夫不忍寡妇伤情,因是主动离开家门,而其原夫入其家门,与妻儿团聚。
皇帝之所以关注这一件事,还非出于探幽访奇的八卦心理,而是类似的事件绝非孤例。朝廷没有错,黎民没有错,那么究竟是谁的错?
不过,长长的判词这还仅仅只是一部分,且仅仅只是有关《大业律》的内容。大业律是大梁律法最高一个级别,再低一个层次,还有保民律、坊义律等等律令,也是对大业律的解释与补充。
至于前夫虽然也是上役,但并无乡义事项,又无征信,仍然维持徒役三十个月的判决。
由这个案子,皇帝又想到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此前让他颇为烦躁的祖青的问题。
他所担任大都督府勋务副使乃是从五品职事,冀州刺史府司刑参军则是正六品,两个虽然都是官品不高的职位,但一身兼领,能够出入于都督府与刺史府之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