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游郎中家里出来时,钟鼓楼上正报着巳正一刻的钟点。
颜欢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见此时不过才早上十点多,便想着顺势去一趟百花镇,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析二爷的奶娘汪氏。
而,当她吩咐车夫田五送她去百花镇时,那田五却不乐意地板起脸,道:“姑娘还是别贪玩吧,眼见着就该午时了,二爷那里不定要用车呢。”
颜欢不由就学着析斯亦眯起眼,从眉下看向那个田五。
——照规矩,族学里是要包一顿午饭的。可老太太觉得族学里的伙食肯定不好,一早就跟析斯亦说好了,中午时由府里派专人去给他送餐。
所以,田五这句所谓的“用车”,完全就只是一句推托之词。
颜欢学着析斯亦的模样,眯眼看向那个田五时,她脑海里想像着自己应该是析斯亦那样凌厉的眼神,可事实上,她却只学了个形似,到底学不来析斯亦那样的威压。
那田五和颜欢对了个眼,便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去,全不畏惧地自顾自整理起马具来。
颜欢见了,顿时气得一阵默默咬牙。
顿了顿,她决定还是以她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她换上她那标志性的假笑,对田五道:“原来五哥是担心二爷那里用车不方便,我还当你跟我一样,是不愿意在这下雨天里出门呢。我原本还想着,要是二爷知道我没办完事就回去,不定得怪我办差不尽心了。现在有五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回头二爷问起来,我也算是有个正当理由。”
那田五听了,岂能不明白她这甩锅的意思,顿时扭头瞪向颜欢。
颜欢则一如既往地冲他咧着那八颗牙的制式微笑。
二人一阵沉默对峙后,那田五到底惧着那被颜欢狐假虎威了的主子爷,便冲颜欢恨恨道:“从这里到百花镇,没两三个时辰回不来。回头二爷要是用车却找不到人,怪罪起来,你又要如何?”——这是学着她,反手甩锅给她的意思。
颜欢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热络的八颗牙式笑容,答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二爷的丫鬟,五哥您才是二爷的车夫。”——那意思:你的锅你自己背!
那田五听了,气得对着颜欢一阵瞪眼,偏又说不过她。最终,他也不得不乖乖爬上了驭座。
颜欢见了,心里得意一哂,便也上了马车。
人果然都是贱的——她想——明明“合则两利,不合两败”的事,偏偏总因为一方想要占另一方的上风,而导致这种不和谐的场面。
何必呢!都是替人打工的,彼此间又没到那种非得你死我活的地步,干嘛总白眉赤眼的想要争个高下?!
而占了上风的她想要息事宁人,却也得处于下风的田五肯善罢干休。于是,这一路上,那田五总故意把车往那不好的路面上驶,直颠得车里的暗柜都翻了出来。
颜欢见状,便不客气地拍着那车壁道:“二爷的茶壶颠出来了,壶嘴都摔歪了!”
田五听了,顿时又郁了一口气,不敢再故意把车往那坑里驶了。
等他们到得百花镇上,恰正听到镇上的寺庙里在敲响那午正的钟点。
此时雨已经停了,只是天色依旧阴沉得像是随时能坠下来一般。
颜欢下车后,照着陈三儿提供的地址查访过去,却发现那个地方并不是住家,而是一家茶馆。
茶馆的老板听都没听说过一个姓汪的寡妇,更不知道镇上有什么人家跟荣国公府有瓜葛了。颜欢不死心地又向茶馆里的茶客们问了一遍,依旧没人知道。而当她失望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