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南方沿海小城市的夏天,都让人有种不太痛快的闷窒感,具像化来形容,就是流了满手粘粘乎乎的冰棍汁,浑身裹着密不透风的保鲜膜,被汗水浸得湿透而紧紧粘在背上的体恤衫,每个人都像是只掉进了滚烫松脂油里的昆虫,被高温酷暑折磨得奄奄一息。
这个太过热烈到令人感到恐惧的夏天,太阳几乎要把一切事物都晒到毁灭,一直到下午四五点,大家才开始日落而作,开始一天美好而悠闲的生活。靳浩伦把篮球用网袋兜着,挎在背上,套上篮球服,在门口迅速地换好运动鞋,抓起放在玄关的车钥匙,伴随着钥匙碰撞发出叮当脆响,如同一阵自由又充满活力的风,给这个死气沉沉的盛夏注入一些能量和生机。
靳浩伦慢慢悠悠地把山地车骑到游冠鸿家底下,边兜圈边按车铃铛。他们已经不再是像小学那样无所顾忌地大声呼喊对方的名字,而是用只有他们才知晓的、独一无二的暗号。
不一会游冠鸿就出来了,他嘴里叼着半根旺旺碎冰冰,手上还抓着另一半,每天他们傍晚出去打篮球时,游冠鸿都会友情赞助一根旺旺碎冰冰。这种碎冰冰分上下两截,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掰成两段,每次都是游冠鸿都吃上部分,下部分给靳浩伦,因为他总觉得上部分比下部分要多。
靳浩伦接过游冠鸿递来的碎冰冰,含在嘴里嗦,游冠鸿灵巧地坐上车前杠,靳浩伦握好车把,把游冠鸿整个人圈在怀里,然后一踩脚蹬,车轱辘轴飞速转动,山地车载着他们飞驰在蒸腾着热气的柏油马路上,夏风把他们的衣服吹得鼓鼓胀胀,带着丝丝凉爽和惬意,缠绕着酸甜的葡萄香精味,灌进少年们无忧无虑的青春里。
“为什么是葡萄味的?”靳浩伦咬着碎冰冰含糊不清地说,“我不喜欢吃葡萄味。”
“我也不喜欢。”
游冠鸿趴在车前杠上,刺溜刺溜地吸着碎冰冰。这个姿势其实对他来说不太好受,因为这样趴着会很酸,而且稍微一颠簸就会硌得他骨头疼。这辆山地车后轮上的火箭筒掉了一只,靳浩伦每次都说要去修,却每次都忘记。
“不喜欢你干嘛还吃啊?你不是喜欢荔枝味吗?”
“好东西要留到最后吃嘛,猪头。”
“那不行,万一被人家抢走了怎么办?”
和游冠鸿截然相反,靳浩伦是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的类型。
“谁会跟我抢吃的啊,”游冠鸿不以为意,“除了你,你是大傻逼。”
“不是啊,如果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呢?你也要到最后才告白吗?说不定等你告白,人家都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这是老靳教靳浩伦的,当然老靳不是鼓吹他早恋,只是拿来打个比方。
“……呃,maybe可能大概或许应该……”游冠鸿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切,怂包。”
“屁咧!”
游冠鸿抬手一招庐山升龙霸打在靳浩伦的下颚,靳浩伦立刻故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一车两命:
“哎哟哎哟,要出车祸了!游冠鸿我今天要是死了,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神经病啊死浮夸!啊啊啊别晃了靳浩伦靳浩伦靳浩伦——”
游冠鸿吓得死死扣住靳浩伦的手腕,根本没发现靳浩伦差点偷笑出声。论怕死程度,游冠鸿绝对稳坐冠军第一把交椅,他怕疼怕摔怕受伤,到现在还不会骑自行车,都是靳浩伦不辞辛苦做牛做马给他当人力车夫。
这就是他们暑假每天的日常,白天在家里吹空调,各干各的事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