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二十九岁
出门时,梁晓飞拍了拍宋希言的肩膀。后者回给他一个“放宽心”的眼神,微笑着走出房门。
郑逸城在露台上等着他。因为现下正值寒冬,刮着小西北风的露台幸免于难,没有被七大姑八大姨们占领。郑逸城见宋希言走过来,招呼道:“希言,过来坐。”
宋希言也不扭捏,依言坐下,笑问:“郑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逸城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些无力,面上却努力和蔼地笑着:“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怎么?郑叔叔也想做媒人了?”宋希言一脸的惊奇。
“那你有没有呢?”郑逸城继续问。
宋希言顿了顿,收敛了表情,“您该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有女朋友,是阿姨们太操心了。”
“那男朋友呢?”
宋希言呼吸一窒,不解地看向郑逸城。
郑逸城自觉这话有点失礼,语气变得有些仓促:“我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我……”语言的表达能力有限,郑逸城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你妈跟我说了,你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他说:“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我也思考了这么多年。”
他还说:“他也一直一个人,这些年是我拦着不让他回国。你们同一天出生,他如今也二十九了,叔叔知道以你的条件,更年轻更优秀的对象,如果你想找肯定多的是。但是,如果你不嫌弃他年纪不老小,就联系他看看吧。我……”
他最后说:“我们真的是做错了。”
很久之后,梁晓飞找过来的时候,郑逸城早已经离开了露台。午饭时间快到了,客厅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正准备转战餐厅。世界渐渐变得清净起来。
“聊什么了?”梁晓飞端详着宋希言的脸,语气里透着股小心谨慎。
宋希言扯起嘴角笑了笑,一张俊秀的脸霎时变得比哭还难看。“他跟我说他做错了。”他抬手把纸条给梁晓飞看,“给了我这个,让我联系他。”
这个“他”是谁,两人最清楚不过。梁晓飞没料到这个天会聊成这么个结果,当下十分稀奇地要去看那张纸条。然而还没看清几个数字,小小的纸条在他眼前一闪,看不清了,“诶?”
刚要伸手去抓,就见宋希言把纸条攒成球,攥在掌心,道:“我跟你说晓飞,要是早七年,他跟我说他们错了,我多半要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可惜七年过去,你孩子都生了两个,早物是人非了,他怎么就认为我还会联系他儿子呢?”
梁晓飞无言以对,不是没话说,只是不好说。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其实可以打包票——宋希言一定会联系郑野驴。不仅如此,他还敢说,宋希言一定会被这张纸条搅得魂不守舍,拿起手机把号码拨到一半再全部删除,然后再拨再删,如此循环无数次。就算他心里痛骂千万遍,也不会对这张纸条下毒手。
你看他现在说得义愤填膺,可还不是把纸条攥在了手里吗?这就是梁晓飞敢断言的依据。
然而下一秒,宋希言的一个动作却轻轻地拍打了梁晓飞的脸。只见宋希言起身走进客厅,随手把纸条团成的球扔进了垃圾桶。抛物线十分流畅,堪称完美。
梁晓飞:“!!!诶诶诶!你怎么给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