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宋希言终于得以脱身。揣着满口袋阿姨们塞过来的照片,每张都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而照片背面则是姑娘的手机号。出门后,他无奈又疲惫地叹了口气。
开车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才想起他对串串的承诺,只好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好在还不到下班高峰期,不然以如今的交通状况,他可能直到天黑都掉不完这个头。
城市发展的速度太快,有时真的会让人觉得跟不上趟。想当年他还是个中学生的时候,同样是这条路,他可以骑着自行车不扶把手一路蹬过去,而现在……宋希言摇摇头,还是性命要紧,性命要紧。
临近年关,超市一连好几天都人满为患。宋希言卡在超市停车场的入口处,等着取号。在他前面还有两辆车,排队等投胎名额一样期待着、焦躁着。终于,不远处的出口那儿开了闸,两辆车撒着欢离开了这个车挤车的大罐头。
宋希言跟着前面的车辆缓缓前行,眼见着人家取了号进去了,到了他这,栏杆一落,显示器上空余车位数量无情地变成了零。他又被卡在这儿了。
百无聊赖之下,宋希言开了车载音响。这玩意儿他不怎么用,倒是梁晓飞偶尔坐他的车会鼓捣两下。音响一开,是梁晓飞最爱的民谣。歌手同志正用唱腔和歌词发泄着自己的爱而不得、缠绵悱恻。
宋希言闹不懂梁晓飞那事事如意的玩意儿为什么会爱这个调调,但无疑这位歌手同志的歌声拯救了宋希言。原来世界上这么惨的不止他一个。他在西北风里等待车位,也有人在西北风里送别爱情。
串串的晚餐汇聚了宋希言空前的汗水与心血。串串吃饭的时候,宋希言就坐在地毯上搂着它,偶尔把脸埋在它身上嗅它毛毛的味道。
那是外婆的味道。
“闺女,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看太婆吧。”宋希言撸着串串的毛,“想不想去看你太婆?啊?”
听见太婆两个字,串串于百忙之中抬起头,欢乐地“汪”了一声,还配合着摇起了尾巴。它当然乐意,它可想太婆了!
“乖。”闺女的聪明懂事让宋希言十分开怀,“明天带你去找西西。”
西西俩字一出,串串的尾巴摇得更欢了。宋希言笑着拍了拍它的头,“色狗。”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宋希言放开串串,从地毯上起身。微信显示有几条消息未读:
“言言,妈妈白天忘了跟你说”
“我最近打算跟朋友一起出国旅游,手头不太宽裕,你给妈妈点零花钱好不好啊?”
末了还给宋希言发了三颗爱心。
“好”宋希言回道,“要多少?”
那边很快就给他回了消息:“三五十万应该就够了吧,不用太多的”
“快过年了,阿姨们约妈妈逛逛街买买衣服,也顺便玩一玩”
“妈妈跟她们一起总不能一分钱不出啊”
宋希言还是给她回了个“好”,又说:“明天叫人转过去。”他放下手机,又坐到了串串身后,弯腰抱着自家闺女,把脸深深地埋在它的毛里。
串串的爸爸是只萨摩耶,但它的妈妈有一半的哈士奇血统。所以比起纯种萨摩,串串的毛毛要短一截,但足够温暖。
夜里宋希言又做了个梦。梦里没别的,就一串数字,清晰无比地戳在他眼前,想不看都不行。直到他早上醒来,睁开眼睛的刹那,眼前的空气里仿佛还在漂浮着那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