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有一群孝顺的儿女,宋希言到的时候,外婆跟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赵林蓝正在外婆跟前诉苦,说着说着,对母亲的想念加上对现实的不满,两相发酵之后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她开始哭起来。哭她的儿子不孝,要饿死她。又说他儿子对待一条狗都比对待她这个亲妈好。
而外婆始终一脸和蔼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她的哭闹而产生任何改变。
串串眼神好使,从人缝里看见太婆之后欢快地叫了几声。赵林蓝正哭到兴头上,听见动静立马冲了过来,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在了串串的身上。
她的高跟鞋踢得串串哀叫了一声,被宋希言喂养得健康匀称的身体飞出半米多远。
“妈!”宋希言愤怒地吼了一声,赵林蓝一愣,放弃了正要抬起的第二脚。
她刚刚哭得脑袋不清楚了,这会儿忽然清醒过来,惶然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言言,妈妈……”
“你就那么爱钱吗?”宋希言抱起串串,开口时语气都是冷的,“那你不如想个办法弄死我,我死了,我的遗产全都是你的。”
说完,在所有人发愣的时候抱着串串离开了这里。
赵林蓝那一脚用了力气,她的高跟鞋又尖又硬,串串的一根肋骨上裂了个缝。听见这个检查结果的时候,宋希言忽然想叹一声“命”。
“咱爷俩命真苦,都被人踢裂过肋骨。”宠物医院的医生把串串的伤处理好后,宋希言趴在床头,轻轻地抚摸串串的背。串串虚弱地侧躺着,大脑袋在宋希言的手臂上蹭了蹭。
办完了住院手续,宋希言又回了外婆那里。长辈们已经散了,外婆跟前整整齐齐地摆了很多花束,俨然一个小小的花园。
“外婆,我给她钱了。每个月都给好几次,是她自己把钱挥霍光了。”宋希言在外婆面前坐下,低声道。“她那群所谓朋友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说什么投资,不过是看她人傻钱多而已。”他仿佛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孩子,无依无靠,受了委屈也只能往一边躲。直到没人的时候,才敢跟自己最亲的人撒撒娇。
“外婆,串串受了伤,给你买的花弄坏了,明天再给你买,买你最喜欢的康乃馨和绣球花。”他抬起手,手指在外婆的照片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今天是外婆的忌日。她走了整整五年了。
宋希言挨着墓碑坐着,低声跟外婆聊天。说串串有了喜欢的狗子,说梁晓飞又有了一个闺女,很可爱。也说起了单何的事。
说得太多,坐得太久,聊得太投入,恍然不觉天空飘起了细雪。
直到一把伞遮在头顶,他才略微惊醒,转过身来。
“我来看看外婆。”来人一手举着伞,一手抱着花束。正是外婆最喜欢的康乃馨和绣球。
宋希言抬头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些复杂。七年说没就没了,这人的语气和神态却丝毫未变,就那么云淡风轻地站着,好像过去的七年只是宋希言做了一个梦。
此刻这厮冷不丁地一脚踏入,他的梦就这么醒了。漫长的梦里居然完全没有什么值得讲说的关于他自己的故事,显得尤其的苍白和虚无。
云淡风轻和苍白虚无的对比太过强烈,宋希言不知从哪窜起一股无名火。他瞅了眼遮在头顶的那把伞,猛地站起身来,连个停顿都没有,跳起就是一脚踹出,直击面前那人的胸腹。
打从出生起跟这人打架就没赢过。然而也许是外婆保佑,宋希言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正中红心。但他实在起得太猛,携带着氧气的新鲜血液还没来得及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