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自晚膳后便到书房,直至瑞珠呼救才出来。他外袍上怎会有血迹?
尤氏心里暗潮涌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与贾珍交谈:“老爷,您昨晚躲在书房里虔心抄写《阴陟文》,待会儿命人取了来,随寿礼一道送去寺里,给老太爷过目,他老人家见您遵他之命行事,且亲力亲为,如此孝顺,心里头定会高兴。”
“呵!人都说孝子贤孙,纵使我做得孝子,偏养了个目无尊长的东西!我早分派他去寺里给老太爷送寿礼,到这时还不见人影!不知在哪里挺尸!”贾珍提起贾蓉就来火气,骂不离口。
尤氏安抚道:“老爷!您别着急生气,我这便派人去找蓉哥回来。”
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小厮在贾蔷处找到贾蓉,贾蓉回到家里躲不过贾珍一顿呵斥,憋屈地领着一行车马往铁槛寺去了,贾蔷亦跟随同往。
贾珍夫妇焚香遥拜之后,草草地用过早膳,便各自在外厅和内院接待亲朋好友及女眷。这日宁国府点的全是热闹戏,只听府内锣鼓喧天、铿铿锵锵,直闹到亥时才散戏。但这还不算完,贾珍约上几个纨绔子弟到凝曦轩另开赌局,豪赌酣饮、纵情声色。
秦可卿卧病于榻,一整天才吃下半碗粥。瑞珠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掉泪。
秦可卿问瑞珠:“你哭甚么?等我死了,有你哭的时候。”
瑞珠动容道“奴婢心疼奶奶,您为了那么个人害病不值得。罪孽并非奶奶一人犯下的,他自顾逍遥快活,哪管奶奶愁肠百结?奶奶还需自个儿放宽心。”
秦可卿默然淌泪。主仆俩正自伤心,忽听得“哐当”一声巨响。外间早已安睡下的宝珠被吓得惊呼,她看清破门而入的人是尤氏,忙不迭从榻上下来请安:“太太!”
尤氏手里抱着一件外袍,径直往内间走,一把将袍子扔到秦可卿脸上,咬牙切齿恶声骂道:“不要脸的贱人,干出这等丑事!原来焦大说得竟是真的!枉我素日待你不薄,你人前装孝媳,背后却是个没人伦的娼妇!怎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她骂得不解气,趋身上前揪住秦可卿的头发,往床柱上磕。
秦可卿知丑事败露,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地承受尤氏的打骂。
宝珠见势不好,偷溜出去找贾珍。
瑞珠则跪在地上哀求尤氏:“求太太放过我们奶奶,错不在她一人。太太最清楚老爷的脾性,他在咱们府上说一不二,没人敢忤逆他!我家奶奶是逼不得已。”
尤氏不为所动,狠命踹了瑞珠几脚:“好个逼不得已!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依你奶奶素日要强的气性,若她执意不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会干出这等丑事?她自己若无意,躲还来不及,怎会巴巴地赴天香楼幽会?”
尤氏一番话令瑞珠无可辩驳,秦可卿听后被说中痛脚,立时气血攻心,呕血不止,病情急转直下,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尤氏冷眼旁观片刻,蔑笑道:“报应来了!任谁都治不了!”
另一边,宝珠到凝曦轩找贾珍,听见里头声浪起伏,她摸不清状况,不敢贸然惊动,便壮着胆子捅破窗户纸窥探,瞥见里头的男男女女,衣不蔽体,丑态毕露。贾珍正搂着偕鸾、佩凤两个姨娘当着众友人之面,公然寻欢作乐。一派荒唐形景,令人臊红脸皮,不忍直视。
宝珠踌躇再三,心一横,在外喊道:“老爷!家里出事了!”
连续喊了五六声,贾珍才听到:“谁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