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仍在生宝玉的气,对宝玉爱理不睬,佯说自己回去侍候贾母的话,等把宝玉惹得心急,再柔情娇嗔、温言相劝。宝玉为之动容,摔簪子立誓,这才息事宁人。
宝钗回到东北院子,见金钏立在廊下同香菱斗草,便知她姨妈过来找她妈说话,宝钗进屋见礼。
薛王氏和贾王氏老姊妹俩坐在炕上,周瑞家的手里捧着几件衣裳站在一旁。贾王氏笑对宝钗道:“宝丫头来得正好,试一试这些衣裳,看合不合身。离正月二十一仍有十多天,若不合身还来得及改。”
薛王氏在旁说道:“快谢谢你姨妈,这是她送给你的生辰礼。”
“多谢姨妈,可是……。”宝钗答谢,心里却十分疑惑,她的生辰是八月十六日,时候未到,怎这么早送礼来。
贾王氏看出她的迟疑,解释道:“上回我家老太太问起姑娘们的年纪,听见你今年十五虚岁,虽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将笈之年,说要给你过生日,定在正月二十一日。到时请戏班子过来,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劳老太太费心,小辈儿担待不起。”
“老太太喜你和平稳重,难得她老人家一派心意,你受着便是。”
宝钗只好应承答谢,唤进莺儿来,拿上衣裳去里间更衣。
“这里没外人,都是外穿的衣裳,搁这里换就是了。”薛王氏叫住宝钗,转而同贾王氏继续闲聊,“娘娘元宵节省亲,你家的事儿尚且忙不过来,还惦记给宝丫头过生辰。”
提起元春封妃省亲,贾王氏喜笑颜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一码归一码。省亲一应事宜,内有凤丫头料理,外有男人们打点,掐头去尾花了小半年,现已准备妥当,直等鸾驾亲临。”
“姐姐天生富贵命,才诞得下金凤凰。哪似我一辈子劳碌命,独自拉扯儿女。”薛王氏由衷歆羡,她这人信命,际遇好坏皆是命中注定。是以,薛王氏向来不嫉妒别人命好,最多自怨自艾几句之后,便安于现状。
贾王氏心里得意,胞妹一直不如自己,她十分乐见于此。现如今不但胞妹不如自己,连她女儿也一样不如自己女儿。元春封妃,宝钗落选,更衬得贾王氏脸上有光。
但天下并无十全十美之事,有得必有失,贾王氏心中亦有难言之苦,常年闷在心里,无人诉说,成了婆婆眼中锯了嘴的葫芦。如今胞妹一来,关上门,她才大吐苦水,肆意聊起来:“妹妹是不知我的苦,想我生养一女二子,一个生离,被送到那不见父母的地儿去。一个死别,天人永隔。独留个宝玉在身边,偏自己不得教养,纵得他似混世魔王。妹妹再怎么样,好歹有个体贴的宝丫头帮持,她没入选,亦算是幸事。”
薛王氏瞥见莺儿正替宝钗摘下脖子上的金锁项圈,以便脱换衣裳。此举令她记起赠金的癞头僧的话。她心想天下有玉者固然多,倘连人间至尊之玉国玺都无法儿作配,或许真正良配是宝玉那一方来路不凡的玉,遂笑答道:“那是我们宝钗没有贵命厚福,兴许当真应了癞头和尚的话,她戴的金须拣有玉的方可作配。”
贾王氏好奇追问:“妹妹何出此言?但闻其详。”
薛王氏便将宝钗娘胎里自带热症,得遇癞头僧开具冷香丸方,并送寒金打制护身金锁,且嘱咐“金要拣有玉的方可作配”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贾王氏听。
宝钗记忆里只有癞头僧开方赠金的印象,并无“金玉良缘之说”。毕竟多年前的事了,她妈年事高,记不太清,忍不住提醒道:“妈该是记错了,我不曾记得癞头和尚说过这话。”
“并非我记错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癞头僧临走前给你爹爹留的话,我躲在屏风后听得一清二楚,那时你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