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明白胞姐生下带玉的儿子,必是认为那玉乃奇珍异宝,岂会容许别人说它是祸害异端?
“难怪我听着姑娘金锁上的字同宝二爷玉上的字是一对儿,姑娘反责怪我多嘴。今儿个总算在太太这里沉冤得雪了。”莺儿乐滋滋地瞅瞅宝钗。
“你别搁这里添乱,我早就与你讲过,护寿延年的吉利话大同小异罢了。”宝钗气闷地瞪莺儿,转而对她妈道,“如爹爹所言,云游和尚的话不足为信,不兴与人说道,妈莫再提这话。”
“宝丫头是个多心的,咱们姊妹俩私底下闲话家常,什么体己话说不得?”贾王氏对金玉之说不置可否,但对宝钗见外防备的态度略感不满。
贾王氏并不相信金玉之说,和尚送的凡物岂配得上她家儿子落胎的玉?再则做她儿媳必须是官家千金,如她大儿媳李纨,进门时她爹好歹是国子监祭酒。薛家祖上虽做官,但到宝钗父亲一辈成了户部挂名的皇商,富而不贵,美中不足。
贾王氏虽不信金玉之说,但她另有打算。待必要之时,就向老太太提提金玉之说,敲山震虎。让老太太明白,甭自己一门心思撮合宝黛,她身为宝玉的母亲,并不合意林黛玉一介孤女作儿媳。至于宝玉择妻,却也不急,他如今年纪尚小,仍有个二三年可以慢慢择寻。
薛王氏听胞姐有责怪之意,忙道:“宝丫头年纪轻,哪晓得咱们中年老姊妹的情谊?到了咱们这把年纪,坐在一处无外乎闲话家常,谈谈各自儿女的近况远景。她们年轻姑娘不耐烦听咱们絮叨。”
宝钗听她妈为她打圆场,蓦然觉得心酸,她妈如此敬仰胞姊,掏心掏肺。再反过来看她姨妈对待胞妹,面上亲昵无间,却隐隐地端着高架子。
贾王氏听了胞妹一番解释,心里受用。她忽想起什么事来,吩咐周瑞家的:“说起金来,我差点儿忘了。你叫琏二奶奶把家中几位诰命夫人的华冠拿去亮亮色,以备元宵节穿戴。”周瑞家的领命出去。
“妹妹,我回去了。宝丫头的衣服哪件不合身,尽管叫人拿来改。”随后,贾王氏亦起身告辞。
薛王氏亲自将人送出门去,回屋见宝钗闷坐在炕上,身上已换回原来的衣服,莺儿要给她重新戴上金锁,她不情愿。
“你这孩子,就因为我说了金要拣玉配的话,你就害羞不带它了?”薛王氏取过莺儿手里的金锁,亲自为宝钗佩戴。
宝钗抓住薛王氏的手:“妈,我是害怕戴它。妈不该说那话,牵扯上宝兄弟,倘或落人话柄,累及声名,于我俩都不好。况且我拿他当兄弟看,您别乱想其它的”
“教我如何不乱想?癞头和尚送的金,千叮咛万嘱咐要拣有玉的方可作配,偏宝玉有快落草的玉,世上绝无仅有,怎会这般巧合?”
“妈,宝兄弟的玉自打落草便声名在外。云游和尚,四海游历,只怕是他有所耳闻,又知咱们家和宝兄弟家是姨表亲戚,才借故找上门来为我治病送金,拿金玉之言糊弄人儿。”
“那他给的方子却对你的病症,又作何解?难道也是他糊弄咱们!不拘怎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癞头和尚不光说这方金锁要拣有玉的配,还须随身佩戴,护寿延年。若你不戴,有违偈语,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闹着顽儿的。”薛王氏固执己见,软硬兼施,“乖孩子!快戴上它,免得教我担心。”
宝钗无法儿,唯有重新戴上,脖子上的金锁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