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儿子言语荒诞,沉下脸来正色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时候,家里自有安排。姑娘们只须遵父母之命,行媒妁之言,不用自个儿操心。宝玉,往后姊妹们出阁,你们做兄弟得送嫁。你林妹妹因无亲兄弟,就由你们一众表兄弟为她送嫁,都是一样儿的”
宝玉待要辩驳,外头传话说贾政找宝玉一同到北静王府赴宴。他唯有起身回房换衣,临行前,贾母叮嘱他:“在家里淘气尚可,出到外面可得争气些儿,莫给家里丢人。不然,不等你老子捶你,我也要罚你。”
宝玉听从嘱咐,随袭人回房换衣。
宝玉一走,贾母、贾王氏婆媳均无心用膳,几位姑娘亦都是雀儿似的胃口。长辈用膳完毕,她们也就起身离席回自己住处。
王熙凤则转到林黛玉房里,进门便对着坐在书桌前发闷的黛玉拜了一礼:“林妹妹,嫂子给你陪个不是。”
林黛玉回过神来,连忙起身相迎:“我福薄命薄受不起,再说该赔不是的另有其人,不该是你。”
林黛玉拉王熙凤坐下,紫鹃斟茶来,打趣王熙凤道:“早有人过来陪不是了,你来晚了。”
王熙凤抿了一口茶,笑道:“事因我而起,我陪我的不是。别人陪不是与我不相干,只要你们家姑娘消气便好。”
“凤姐姐,你说那句话并未指名道姓,我哪能怪你?偏有人往我身上说,更有人怕说的人得罪我,朝她使眼色,他分明一心为她着想,生怕她得罪我。敢情他不单认为我像戏子,且嫌我性子爱恼,比不上宝姑娘大方、云姑娘爽直。”林黛玉心气难平,依然说话呛酸,“哪像我讨人嫌,没那么大面子让人为我搭台唱戏,唯有受人奚落、给人取乐的份儿。”
王熙凤闻言,心中早就有数,她早料到林黛玉会为贾母给宝钗庆生心里不痛快,所以像她这般八面玲珑之人,偏在宝钗庆生宴上拿黛玉比戏子,乃是故意为之。
“请戏班庆生不过是小体面。这些姑娘里头,老太太最疼的就是你,亏待谁绝不会亏待你。往后你做了我们家媳妇,大体面的排场有的是。”
林黛玉被说中心事,羞红脸啐道:“呸,谁要做你家媳妇。”
王熙凤知她言不由衷,拿话激她:“你瞧不上我们家,难道就没别人瞧得上?我可听周瑞家的说,宝丫头的金锁要拣有玉的方可作配。”
林黛玉闻言,神色惶惶不安:“当真?”
“嘿!我骗你作甚。周瑞家的陪太太去姨妈屋里,她听见姨妈告诉太太这话。我那时告诫周瑞家的,既是太太和姨太太的体己话,嚼舌根嚼到我跟前便罢了,不可再传扬。上回,你琏二哥到我这里探口风,估摸着为东府珍大奶奶的三妹做媒,将她许给宝玉。我闻言顾不得兴儿等下人在场,立时兜脸唾他,骂他拎不清,那起不干不净的货色,连给宝玉做丫鬟都不配,还配当奶奶,作她娘的春秋大梦。我可明白告诉你二哥哥,宝玉已有了人,只是姑娘年纪还小,且是个多病西施,等过个二三年,老太太一开口,定的准是她。”王熙凤说到“她”时,伸出丹寇纤指戳林黛玉的额头。
林黛玉羞涩敛眉:“呸!你怎知老太太的心思,你又不是她老人家肚里的蛔虫。”
王熙凤一边拉过紫鹃,一边拍着自己胸脯:“好姑娘,你问问紫鹃,除了鸳鸯,这府上有谁比我贴老太太的心?信我的话没错。”
紫鹃附和赞同:“那是!琏二奶奶若不懂老太太的心,每每说的俏皮话,怎都能使老太太舒心开怀。搁旁人做不到如此。”
林黛玉半信半疑,愁肠百结,她想起偷读过的《会真记》里,那崔老夫人许女儿与张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