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三百年的时间我就躺在这里,看着天空,修尸道见不得阳,日升太阳散去我一夜聚起的阴气,日落我不服输重新开始。一百年我把自己拼成一个整体,两百年我把自己的身体连上,三百年,这三百年我才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可以动的‘人’,然后被我师傅捡到,开始了修尸道的旅程,后面的故事我告诉过你。”楚恕之说,“你想知道我为何会被死吗?被车裂?”
郭长城点头,撑着手臂,直视他的眼睛。
楚恕之抬起手,轻抚摸他的眼睛。
顺着他的眼眶,描绘他眼睛的轮廓,擦干净他眼角的泪水。
“别哭,哭什么?”
“疼吗?”
“疼死了。”他抓着他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滑过他的胸膛,最后停在他的心脏,“这里疼,疼死了。”
郭长城张开五指,盖在他的心头。
“我那时候年轻的很,少年意气,狂得和什么似的,瞧不起这,瞧不起那,得罪了一大帮子人,这些人又碍着我父亲的势力,于是明里捧着我。”楚恕之微笑,眼神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少年人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本来出身高贵,未来也是无可限量,“你瞧我那时是不是傻得很,还以为那些人是当真服我,自以为是,实际上才是真傻。”
郭长城低下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不傻……是风光的很,我一辈子还没体验过那样的风光……我这一辈子就能当个普通人,最不普通的就是进了特调处,遇到了你……”
“普通点好……没两年,我父亲战死了,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不知道为何,楚恕之说着话的时候,话里有尊重也有嘲笑,更有不知对错的茫然,“算命的说我命里带煞,克人。先前不信,后来才发现,天命这玩意,还真是……算了,没什么意义。”
“后来我算是家道中落了,后面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故事了,无非是少年人奋斗,重回巅峰,依旧狂的不着边际,然后一场大败。”楚恕之说,“可是那场大败本不是我的错,主帅贪功冒进,引得众人落入陷阱。出战前我就给他说了,请他三思熟虑,出战后我拼死而战,掩护他撤退。他对我千恩万谢,等回去了却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说我勾结敌方,害死了全部人。这话漏洞百出,我据理力争,说得他无话可说,然后……我被判流放。”
“我不服,不服就打,我知道他们想杀我,愤怒之下我砸了大殿,杀了……谁?想不起来,杀了好几个人,然后被判了车裂,当真痛快。”脸上露出笑容,好似真觉得解气了一样,“皇帝陛下,与我少年为友,我还以为他会为我主持公道呢,到头来,还是我自己给自己主持了公道。”
郭长城把脸挨在他的额头上,好像安慰似的。
“你说我恨吗?我恨得要死,在睁开眼睛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想着等我回去了我就把他们撕成碎片。我每天这样想,时间都不管了,只想把自己拼起来,只想能动。”楚恕之说,“然后,等我真能动的时候,三百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模样,皇帝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国家也没了,只留下一个楚恕之还活在世上。”
“我从来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他闭上眼睛,缓慢的说道。
“你还有我。”郭长城低下声音说。
楚恕之睁开眼睛,直视他:“你说这话时,可想过我是什么样的人?”
郭长城点头。
楚恕之却冷笑一声:“你没有,你怎么可能想清楚了?我是个恶人,实实在在的恶人,你所见过最恶的人都不会有我恶。我从尸堆里爬出来,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可是……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