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先生吹响挂在脖子上的口哨示意他们继续比赛,他往后退了几步,停在了边线上。
“我原以为你会表现得更生气一点。”安德烈·迈耶戴着鸭舌帽从通道里出来,在他身侧站定,“甚至就像当初说的那样,不会再让我踏进这里一步。”
“无论是退出足球队还是逃训出去打网球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教练先生把手插进口袋里,许多年前尚还漆黑的短发如今已经变得花白一片,“我以为你知道,真正令我生气的从来不是你的选择,而是你当初表现出来的对待训练的态度。”
“但他和我不一样。”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喜欢这个,就像我喜欢网球一样,所以我才决定把他带到这里来。”
“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还能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和你聊天。”先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小子的天赋真有这么夸张?”安德烈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毛,“克鲁赛罗俱乐部的青训教练当初甚至试图阻止我把他从巴西带回德国,要知道这支俱乐部在贝洛奥里藏特的地位和拜仁在慕尼黑的也差不了多少。”
“毫不夸张地说。”教练先生的语气里蕴含着许多东西,但更多的是某种笃定的确切,“他灵光一闪的天赋有时候甚至能让你想到贝肯鲍尔,任何俱乐部都会想要培养出这样的球员,哪怕目前那还只是个充满变数的可能性。”
“可能性是种很不可信的东西。”安德烈不置可否地说。
“但这里是拜仁慕尼黑。”教练先生带着点自豪地回答他,“任何可能——在这里都能演变成可行的未来。”
费恩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
他被防守球员拉扯着球衣摔倒在地,拍了拍草屑从草地上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追回去,比分就被改写成了2比1。
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他的危险性,他们加大了对他的防守,试图阻止他流畅地带球。
他在贝洛奥里藏特的街头踢得最多的是5v5,而不是11v11,而这些德国男孩脚下的风格也和巴西有着极大的区别。
费恩在学校就已经感受过一次,只是由于算不上正式的比赛形式并不算难受。
可这里的情况显然要复杂许多。
这不仅是两支球队之间的比赛,而是在场所有人之间的竞争,每个人都想有出色的发挥,都想要被教练看中。
如果一直呆在中场,他很难去衔接这支本来就因为临时组建踢得磕磕绊绊的球队。
“费恩!”
对面的前锋正在神色飞扬地庆祝自己的进球,托马斯小跑着朝他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揽住了他的脖子。
“——我有个想法。”
德意志男孩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他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费恩揉了揉发痒的耳廓,也凑过去不太赞同地说了些什么。
他们仿佛就在这简短的时间里统一了观念,站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对视一眼。
费恩露出了那两个小小的酒窝,把重点更多的放在了抢断和撕扯防线的方向,只偶尔和队友倒上几脚。
他带着球搅乱了对方的中场,又把它从围堵他的两个后卫之间捅了过去——
托马斯接过球挑射破门,把比分改写成了3比1。
他比划着数字三的手势,飞奔过来用力又快乐地抱住他。
这只是这场比赛的缩影之一,却几乎已经奠定了比赛的结局。